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梨花不容分说下了车,把孩子抱到车上,让凤儿也坐上来。
“牛旦儿今天一早给爹送了一罐子羊奶过来。”
柳凤说。
“看着他病是轻了,就是脸色还不好看。”
梨花说:“烧那么高,我都怕他回不来了。”
那天夜里牛旦沿着河找栓儿,让雨浇了一整夜,又受了那么大惊吓,一场高烧发了好几天。
受的寒烧出来倒不是坏事,只是烧退了后,从床上起来了一个更寡言的牛旦。
骡车到了那个学生家门口,凤儿把学生背进门,拔腿便跑回来。
她怕学生的父母和她千恩万谢,她没有这份精神去充笑脸寒暄。
其实凤儿心里是感激牛旦的,他病成那样,高烧的胡话都没别的词,只一个劲叫栓儿哥。
他的烧只在近傍晚时分发作,清早人带着一身汗酸气就到柳家,替栓儿把几百块土坯托完。
天要凉了,柳天赐打算砌一个土坯房做教室,不然学生们长期在窑屋里读书,太坏眼睛。
原来栓儿说过,等雨停了就把砌房用的坯托出来,现在他的活只有牛旦接着做了。
“坯都托得差不多了?”
梨花问。
她似乎猜着凤儿正想到什么。
“还差点儿。”
凤儿说,“我出来的时候牛旦还没收工呢。”
柳凤想到下午去给牛旦送茶水,见他挽起裤腿的小腿有一块伤。
是和泥时不小心,让耙子碰的。
凤儿怕伤口烂,马上从茶壶里倒了些茶水到自己的手巾上,说要给他擦洗一下。
牛旦一跳半丈远,脸都憋红了。
凤儿也让他弄个大红脸。
过去他和做嫂子的凤儿没那么生分,凤儿给栓儿缝衫子,也会给牛旦缝一件,也得在他身上比比量量,免不了肌肤碰肌肤。
牛旦这一生分,让凤儿心里一酸:他这个做兄弟的只愿意替栓儿哥担负责任,不愿占有哥哥名下的温存。
老远就看见那盏油灯。
灯光里,牛旦干活的身影一时清晰一时朦胧。
凤儿跳下车,见牛旦脱得只剩一条短裤,身上还尽是汗。
“别又累病了!”
凤儿说。
牛旦正往木盒里填泥,似乎没听见柳凤的话。
“行了,差不多了!
洗洗吃晚饭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