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墙面被甩上了铁锈枯红的重彩,粘稠地遮挡住了相框裱起的满满一墙马来亚高级法庭(highurtofalaya)的奖章。
老头癫痫一样震颤。
李志金看他那滑稽样子,被逗得“嘎嘎”
大笑。
血液铺天盖地飞溅,像把滋水枪,有着无限劲力。
棉服吸满了血,饱满地膨胀起来,竟支棱着,似有生命。
老头身子越来越冷,身处冰天。
从他的脖子向上,冷冻到眼睛、脑仁;又从脖子向下,冷冻到肾脏、膝盖。
“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,直到你归了土……归了土……”
李志金想讲究仪式感,可他老忘词,忙从兜里掏出纸条,照着读,“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,你本是尘土,仍要归于尘土,阿|门。”
切创流出的滚滚热血被吸入切断的气管,呛进了肺部。
老头喘息着,眸子瞪成了肥硕的金鱼眼,他身子疲乏起来,人一麻木就开始胡思乱想:
他想着法槌“咚咚”
敲击,满厅堂清脆的声响,伴随着他几十年豁命地树立着上诉庭的司法权威。
他想着他分身乏术,对家庭饱有歉意,不知道女儿的钢琴学到了5级还是9级,闹离婚闹得最凶时,分床睡,烧到39度也无人问津,又可恨又可怜。
他想着老伴嘴巴比心肠硬,是大学同学。
那时的春花烂漫,爬墙虎绿绿葱葱,他在司法楼下将稚嫩地嘴唇递上前,亲吻了她,又因羞涩迅速分离,是甜的,蜜瓜一样甜……
现在也甜,满口浓烈地腥甜。
老头双眼迷蒙,燃尽了过往最后的华彩,头颅软塌塌地耷拉下来,不动了,呛死了。
李志金没感到由衷的喜悦,倒有几分没来由地躁郁。
他有些后悔了,拉脖子死得快,没戏看,可他不是人来疯,不喜欢看人哭哭啼啼地求饶。
把人的尊严扔地上碾踩,总会让他想起自己在狱中的含垢忍辱。
那些记忆剐着他心肺,让得觉得自己肮脏又狼藉,许是感同身受,他喜欢快的,俐落的,拉脖子最俐落最痛快,他一番自我游说后,心情果然畅爽了许多。
屋子里昏迷的昏迷,死亡的死亡。
李志金像个散漫地幽灵,从书房晃到大卧,大卧游到次卧,次卧荡到客厅,客厅蹿到厨房。
正是新年,厨房桌面摆着几盘爽口的剩菜。
李志金嚼了块酱猪蹄,凉的,不好吃,感觉是在打发饿狗,他敏感的内心又不舒服了,觉得是在刻意针对他。
于是气愤起来,加快速度,在各个空间都放上乳|胶炸|药。
李志金准备了九个,一年一个响儿!
算是庆祝笼鸟池鱼的解|放。
放置完毕,他戴上毛线帽,裹紧绿大衣,棉口罩糊住脸,就露俩眼睛,吸了吸鼻涕走出a栋502。
曹法官一家住的是森那美房产,一共五栋,下面两层底商,教育资源雄厚,算是个热闹的天价楼盘。
李志金没拿伞,只能贴墙溜边走。
商铺都闭门了,唯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华人小馆周记还开着,塑料膜隔离在门口,里面透着柔暖的熏黄
他推门而入,小店逼仄,油糊糊脏兮兮。
食客就俩人,一对男女,坐在最里面,看样子跟老板关系亲密,比划着谈笑风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