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歧王犹豫的同时,她已脱去外衣,露出背部。
燕妫这般坦荡的举动,给了闻人弈当头一棍子——只是涂个药而已,内心污浊才会想到别处去,不是么。
于是叫人打了盆干净水进来,为她清洗伤口,小心抹上刺鼻的药膏。
刚在床沿坐下时他脑中还有一丝杂念,而现在他只感到惊心。
因为他手下的,是一个女子的背,却遍布伤痕,一眼看得见过去的血泪。
轻轻撒上药粉,他忍不住问:“可曾数过自己身上有多少处伤?”
“新伤盖旧伤,数它做什么。”
新伤盖旧伤,有多少伤痕早已数不清楚。
那种痛已经麻木,伤痕伴她一生,而她却时常把它们忘了。
药敷上后,纱布是燕妫自己缠的,手法娴熟松紧恰恰好。
她重新穿好衣服,并无扭捏模样,坐在床沿笑道:“凭白小产,臣妾只怕要被关上小半月了。”
他却还沉在揪心画面之中:“你还笑得出来。”
“为何笑不出来。”
闻人弈觉得心里头压着块石头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他想守的东西太多,却没有一个真正护下来,在他有能力守护之前就已经一一失去了。
父母如此,亲人如此,险些失去的歧国也是如此。
是他还不够强大,羽翼不够丰满,遮不住太多的风风雨雨。
现今多了一个想要守住的人,却不知能不能守住,她又愿不愿意让他来守护。
燕妫看着他愈发沉闷:“王上有心事?”
他不说话。
“我的伤太难看,王上觉得恶心?”
他摇头。
“那怎么了,在心疼您的核桃?”
他皱起眉头,是无可奈何的口吻:“你总是不明白,总是不相信。”
燕妫:“臣妾不相信什么了?”
“总是不相信——”
——“王上,宰相大人求见,已在问政殿前等候半日,奴才们实在劝不回去。”
他的话没能说完,殿外忽有给使传话,将他的回答生生截断。
事关褚中天,不可轻待,闻人弈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。
他想说——“你总是不明白,总是不相信我对你只是单纯的关心,并未参杂丝毫利益之心,摆布之意”
。
歧王将结香瑞香唤来,当着燕妫的面将瑰燕宫的事妥善安排,而后才出去。
外头给使已经等得额头冒汗,见他出来可算是安心,可见褚中天没少为难他们。
“宰相所为何事?”
赶去问政殿,他边走边问。
给使跟在歧王身后:“回王上,是这样的……昨日采捕船遭遇海寇,褚督察不幸殉职,宰相大人闻讯大怒,急求王上立即清剿海寇。”
“谁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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