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如果女儿在海外读书，她又怎么能回国呢？把女儿交给芷青照顾？芷青自己都还没站稳脚跟呢，因为芷青的运气不好，毕业的时候，it业好找工作的日子已经过去了，他虽然找了个工作，但听说干不长，没准哪天就被layoff（辞掉）了。

她自己也不是皇帝的女儿，但她这个专业要想找个工作总是能找到的。

她跟卫国商量：&ldo;我有一年opt（optionalpracticaltrag，实习）时间，可以在美国就业，这是个很好的机会，我不想错过‐‐想‐‐先干一年‐‐赚点钱再‐‐&rdo;

卫国很理解，力劝她不要回国，就呆在美国。

她问：&ldo;那我们怎么办？&rdo;

&ldo;还是等我博士读完了想办法出国吧。

&rdo;

她大喜过望：&ldo;你愿意到美国来了？&rdo;

&ldo;一直都愿意嘛，只是没那个本事而已。

&rdo;

她想说&ldo;你博士读完就有了本事了？&rdo;，但她没说，既然他姓&ldo;许&rdo;，她就姓&ldo;望&rdo;好了。

那年的冬天，一个寒冷的清晨，他打电话给她。

她刚说了hello，他就哽咽着告诉她：&ldo;我爸爸‐可能不行了‐‐&rdo;

她想起头发花白的军代表，孤独的一生，心里很哀伤，主动提议说：&ldo;要不要我打电话叫我妈妈去看看你爸爸？&rdo;

&ldo;可以吗？她会去吗？&rdo;

&ldo;应该会去。

&rdo;

&ldo;你爸爸会不会‐‐有意见？&rdo;

&ldo;应该不会吧？军代表人都快‐‐走了‐‐&rdo;

她真的给妈妈打了电话，问妈妈可不可以去看看军代表，妈妈说要跟爸爸商量，商量的结果是两个人都去g市。

她觉得她的爸爸好小气，都到这份上了，还跟去监督个啥呢？难道还怕军代表回光返照，跟妈妈发生点什么？

但妈妈对此有不同的理解：&ldo;你爸爸是怕我一个人去路上没人照顾‐‐&rdo;

后来她听妈妈说见面的场景很动人，爸爸呆在卫国的住处没去医院，只卫国陪着妈妈去了，然后就离开了病房，让妈妈跟军代表单独呆在一起。

军代表已经病入膏肓，人都认不清了，但一下子就认出了妈妈，轻声叫着：&ldo;今芬‐‐今芬‐‐你来看我了？我怕是不行了吧？&rdo;

妈妈责怪说：&ldo;谁说你不行了？你这么说我还敢来看你吗？你再这么说我可就走了。

&rdo;

军代表受了责备，还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一样：&ldo;我不说了，我不说了，你别走‐‐&rdo;

其他情节，妈妈就不肯细说了，只说坐在军代表床边说了很多话，都是拣军代表喜欢的说，其中不乏谎话，只怕这回要遭雷打了。

她估计妈妈一定说了些&ldo;我也很爱你，但因为先来后到不能接受你的爱&rdo;之类的话。

她说：&ldo;你那不是撒谎，是真话，你的确是喜欢军代表的嘛，只不过‐‐爸爸捷足先登了而已‐‐&rdo;

妈妈矢口否认，她也就不再逼着妈妈承认了。

妈妈那一代人，别说对别人承认自己对丈夫以外的男人有爱情，哪怕是对自己，都是绝对不会承认的，那多不道德啊，打死也不承认。

军代表去世之后，卫国又打电话来。

他在电话那头哽咽抽泣，她在电话这头流着泪安慰他。

最后他说：&ldo;谢谢妈妈来看我爸爸，他走得毫无遗憾‐‐&rdo;抽泣了一阵之后，他突然说，&ldo;我只希望‐‐我走的时候，你也能来看看我‐‐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