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少年就笑着听，也不回嘴，偶尔还接话：&ldo;是，是，您说得对!&rdo;顺手把老者沉重的包袱接过去。

姓张的典史一看见老头，就热情招呼：&ldo;刘巡检!这一早去哪!&rdo;

&ldo;去哪?去找县丞!回乡的书打了八次，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批复!&rdo;老者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，&ldo;我这把年纪了，也到含饴弄孙时候了，你们做甚还拘着我!&rdo;

典史的笑容便有些尴尬，上前拉住老者一顿宽慰。

铁慈往后一看，赤雪已经和典史身后那几人拉呱上了，她便等着，过一会儿赤雪过来，低声道：&ldo;这个姓刘的老头，是本地的巡检兼唯一的仵作。

据说有点本事，一直管着这县里的巡缉盗贼，盘查奸伪事务，因为出身医户，也管着死伤检验之事。

如今他老家新添了孙子，一直闹着要回乡。

这衙里却缺他这样的人才，县丞就一直压着留着，留出了怨气来。

&rdo;

铁慈一努嘴，道：&ldo;他后头不跟着徒弟么，怎么，还没出师?&rdo;

&ldo;那是贱民。

据说是家里犯了事落了贱籍。

最多只能做个仵作，做不了巡检的。

&rdo;

本朝仵作地位低微，多以贱民或者家奴充任。

巡检却不同，虽是不入流官，依旧算是一地的头面人物，自然不能由贱籍担任。

铁慈这才发现那少年额头有贱籍的淡金印，因他皮肤苍白，倒不显眼。

那边老者一直吵吵，今日似乎铁了心要走，典史好说歹说拦着也没用，额头不禁沁出汗来。

铁慈忽然道：&ldo;诸位，你们看我如何?&rdo;

众人都愕然看来。

铁慈指着自己鼻子，&ldo;区区在下。

年轻健壮，薄有学识。

如今刘老丈急于归家，县衙却愁于一时无人替代。

那就由在下过渡一阵如何?&rdo;

典史还没说话，那刘老头已经斜着眼睛道：&ldo;你?你懂如何盘查询问?懂如何寻疑觅踪?懂如何查验伤口乃至尸首?&rdo;

铁慈谦虚地笑：&ldo;不懂就学嘛?老丈先暂留半月一月，教教我也便成了。

&rdo;

刘老头摇头：&ldo;半月一月如何能学会!再说了，就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，见了尸首鲜血得先晕上三次，你能做仵作?&rdo;

铁慈笑了笑。

然后她抬手。

此刻众人离府衙厨房不远，正当饭点，厨房里火气升腾，不知道在砍什么，砰砰之声不绝。

铁慈一抬手，手中白光一闪，呼地一声，厨房里一声惊叫，随即一道寒光飚出厨房门，连带白花花一物也呼啸着飞过众人头顶，落向铁慈前方。

那道寒光飞入铁慈手中，铁慈抬手，咻咻连声，众人只觉得寒光扑面，眼花缭乱，空中哧哧之声不绝，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不断掉落，隐约一股腥气直冲鼻端，都纷纷捂鼻后退。

片刻之后，寒气和风声都止歇，此刻厨房里的人才奔到近前，大叫：&ldo;我刀呢!我猪呢!&rdo;

众人此刻才看见，铁慈手里拿的是一把厨房专用的斩骨刀，而地上是被解剖的半片猪肉。

皮齐齐整整剥了在一边，腿肉已经完全剔成大小如一的肉块，也整齐地堆了一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