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氏帮她把簪子在发髻上寻了个好位置，端端正正插好，又道：&ldo;娘知道你的心思，可是你到底年轻，不知道世事艰难。

我们做女子的，本来就命苦。

若是娘家无权无势，又没有银子，日子实在不好过。

你外祖家就是现成的例子。

&rdo;

&ldo;你的几个姨妈，个个生得如花似玉，比你大伯娘不知好看多少倍，可是就因为你外祖家家底薄，到几个姑娘出嫁的时候，都没有什么嫁妆，也没有嫁到好人家。

你聂姨妈当日算是嫁得最好的，若是你姨父没有早死，我把你给了你姨妈家做媳妇，也不是不行。

可是如今你聂姨妈家没了顶梁柱，你表哥又是个不成器的，这样的人家，是万万嫁不得的。

&rdo;

贺宁羽听见自己的娘说，聂姨妈家不是好人家，嫁不得，不由瘪瘪嘴，不甘心地道：&ldo;我可是听见娘经常跟大堂姐说聂表哥家多好多好，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婆家。

&rdo;

李氏见贺宁羽到底还是天真不知事，又好气又好笑，道：&ldo;你聂姨妈家对你大堂姐来说，当然是好婆家。

你大堂姐跟你不同，大房家底厚实，就算是你大伯娘手指fèng里漏出来的，就够你聂姨妈家吃一辈子了。

有嫁妆的姑娘，无论嫁到哪一家都不会吃苦。

&rdo;

又怜惜地摸了摸贺宁羽的头，李氏继续说道：&ldo;可是你不一样。

你爹至今没有功名，人又老实，我们家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嫁妆给你。

你若是嫁到你聂姨妈家，就只有一家大小饿死的份儿。

你是我捧在手心里娇养大的女儿，怎么会让你去吃这种苦？‐‐还是镇国公府那样的勋贵人家适合你。

&rdo;

贺宁羽一想起简飞扬的样子，就觉得害怕，嘟哝着嘴道：&ldo;我还是觉得表哥好……&rdo;

李氏拿手指头用力点了贺宁羽的额头一下，嗔怪道：&ldo;就知道你表哥。

你怎么不想想，跟了你表哥的话，你以后每天都只能粗茶淡饭，布衣素裙。

还要自己操持家务，甚至说不定还要你日夜做活，养家活口。

你说，你做得来吗？&rdo;

拉了拉贺宁羽的织锦缎短襦和青羔皮八幅湘裙，李氏接着道：&ldo;你再也穿不起这样的衣裙。

你的首饰，可能都要进当铺，补贴家用。

‐‐这样的日子，你真的能过一辈子？&rdo;

一席话把贺宁羽说得怔怔地。

&ldo;你大堂姐在家娇养，以后出了阁，也是一品国公夫人。

从此以后，她就成了天上的云，你便成了地底的泥。

同是贺家的嫡女，她生得样貌不如，性情不如你，聪慧不如你，不过是有几分狗屎运，你就甘心被你大堂姐一辈子比下去？‐‐不仅你被她比下去，就连你的孩子、孙子，也会世世代代被她比下去？&rdo;李氏见贺宁羽有些松动的样子，索性再加了一把柴。

贺宁羽终于有些招架不住，怯生生地看向李氏问道：&ldo;不会这么惨吧？&rdo;

李氏不想贺宁羽继续执迷不悟。

她这辈子穷怕了，一定不能让女儿步自己的后尘，嫁给一个没用的男人。

&ldo;更惨的我还没有说呢，想不想听？‐‐想听我再说仔细些。

&rdo;李氏笑着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