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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经常装作愤世嫉俗,鄙视美国最有权势的文学圈子:政治知识界、文化狂热主义、自由主义者、女性解放阵营、激进派……他总说自己反对女性解放,甚至作为唯一的男性演讲者出席全国女性解放大会时说:“我要么跟你们斗争,要么就□□们。”
当然,这番话只得到了喝倒彩,其实他说那句话只是为了获取她们的注意力,他的内容会是支持女性解放的,只不过她们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,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,就比如说他和罗莎德琳说这些,就只是为了激怒她,而不是为了阐述自身的观点。
她根本没怎么听他的话,只听了最后一句,觉得非常喜欢,没错,为了爬到那一步,她不惜杀人,能够站到社会的金字塔顶端,杀多少人都是不足惜的。
他看她表情就知道了,她不在意自己的性别,不在意自己是男还是女,她只是纯粹的把自己放在了那百分之零点一的阶层,别的什么都不在乎,女性的解放啊,男权啊,她什么都不在乎,只在乎自己的权益,为此男人女人都不重要,然后他又说:“我完全支持平等,支持女人得到那些男人已经拥有了的,胃溃疡,心脏病和一大堆男人痛恨去做的工作,我为四个完全能够自食其力的女人付赡养费,就因为她们跟我不是平等的。”
他指他那些前妻。
她无动于衷,觉得他的论调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似的。
有时候两个人都能意识到,他们两个,内心深处都对这样的问题不关心,奥萨诺也不过是假装愤世嫉俗而已,他内心并不存在什么恒定的观点,或者说根本没有观点,于是他们很快的,永远的抛开了关于两性的问题。
于是他们常常更深入的聊书籍,他说高尔斯华绥和托尔斯泰生逢其时,花四十页放一个屁,说一个有电视机的男人为什么要读普鲁斯特,一说到巴尔扎克,他激动起来:“那个该死的巴尔扎克!
我不服!
我不服!
谁他妈现在还读他啊?”
他说德莱塞是文盲、土著,一个九百页的大脓疮,纳博科夫是狗屎,罗莎德琳随他说,他骂法国文学、英国文学她都无动于衷,他一开始提到俄国文学,说:“俄国人和英国人,哦!
我不知道哪个更好!”
她就大为光火,和他掐起架来,说:“你懂什么屁!
俄国文学比英国文学好!
我管你什么《大卫·科波菲尔》和莎士比亚!”
他说托尔斯泰写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就是瞎写,她差点拿剪刀把他喉咙捅个对穿,他很讶异的说:“原来你还有文学良心。”
罗莎德琳说:“你倒是喜欢假装没有。”
作家聊到尽头两人都觉得疲乏,再也不聊了,他们开始更深的讨论幽深的心理,很玄妙很隐秘,旁人不会听得懂他们在讲什么。
罗莎德琳说:“19世纪初,我最窘迫,非常窘迫,那时候英国还没有邮票,邮费也非常贵,但有一些人签个字就可以免除邮费,我每回写好信,即将请他为我签字的那个时间段,我都非常窘迫,窘迫到无以复加,因为,你也明白,这是不合理的,你已经被人收养了,还去找人签字寄信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,我很害怕面对他的眼神,此后那种窘迫的心理一直寄存在我的心里,从未消褪过。”
奥萨诺什么都没问,什么都没说,他深知越是交流,两人的联系越是紧密到可怖。
她说:“英国人我忍受不了,说话阴阳怪气,含沙射影,那一年我非常小,我问他,上将,您需要加一件法兰绒背心吗,他阴阳怪气的说,难道我在你眼里已经这么老了吗?英国人,我真不明白,一件衣服还能蕴含风湿、疼痛和年老体衰的意思。
我也不明白,何以看到一只椋鸟就尖叫,英国人,我最恨的就是英国人。”
她说的故事光怪离奇,毫无逻辑,有一天,他也感到命运的降临,可能是她的秘辛他都听得差不多了,她说:“为我写本小说吧,关于我的故事。”
他说:“不。”
她问:“为什么?”
“你可以提起笔来自己写的,就像你还能写那样。”
他也含沙射影的说。
她给他的脸来了一拳,他把她提起来从窗户口丢出去,她摔得骨头碎了,他下楼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她,她满脸是血,相当疯狂的,扭曲的笑了,这时候他意识到这个女人还是该死的美,美的令人发疯。
大部分爱情都需要温柔以待,但是他们两个就是该这样,越是打斗,越是全身鲜血,越是疼痛,越能昭示自己的存在感。
但是他也明白两个人的联系就到此为止了,可能他和她聊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些,也许他提起笔来真能写一个超越《战争与和平》的书,像他宣称的最后一本小说那样,但是他就是拒绝了,于是他的价值只剩下那句“女人需要取代的是那些人,她们根本不知道要爬到那一步得不惜杀人才行”
。
第二天他走在街上的时候,一颗子弹像钉子砌入木头那样穿进他的后脑勺,他就那样当场毙命。
1965年,罗莎德琳将弗兰克五世锁进银行钱柜里处死,继承大笔遗产的她更受世界瞩目,比如她怎样穷奢极欲,怎样强取豪夺,怎样把核物理学家默比乌斯关在疯人院里,偷拍他发明体系的所有资料,开起一个又一个工厂,建立起一个强大的托拉斯,20世纪最有名的话就是她站在物理学家颁奖台上时说的:“我将引导你们杀人。”
过去大家说她是法语世界的良心,但是现在大家说她是资本世界的恶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