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执飞完一趟国际航班，横跨整个太平洋，直到和塔台完成确认，断开自动驾驶，放下起落架，轮胎稳稳触地，机身滑入跑道，提着的心才真正放下来。

&esp;&esp;飞民航转眼满一年了，在战斗机上时时刻刻紧绷的神筋，到了民用飞行器上也改不了，每次坐上驾驶舱，熟悉的感觉又会回来。

&esp;&esp;唯一不同的是，飞战斗机只需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，飞民航，还承载着数百条普通老百姓的性命，压力只增不减。

&esp;&esp;走出机舱的时候，被清晨的太阳晃得眼睛都睁不开，一时分不清两地的时差，昼夜颠倒。

&esp;&esp;“栋哥，下次见。”

&esp;&esp;乘务长标准的笑容，在走出廊桥后显得有些疲惫，比起飞国际长途，机组似乎普遍更愿意飞国内的航班。

&esp;&esp;陈栋一手拖着行李箱，一手操作着手机，冲她点点头：“再见。”

&esp;&esp;飞行模式关闭，手机搜寻到网络信号后，就收到两通未接电话，来自他母亲。

&esp;&esp;犹豫片刻，没有选择回拨，现在他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。

&esp;&esp;站在自家门口，正要伸手开门，就听见门锁的声响，妻子提着包，换上高跟鞋，皱着眉头正在讲电话。

&esp;&esp;“妈，您就别催了，我们自己有数的……是，当然在计划了，我知道您的心情……我怎么可能不急，好的，知道了……”

&esp;&esp;陈栋敛下双眸，将行李先推进去，而后侧身进了玄关。

&esp;&esp;事实证明，他不回那两通电话是正确的选择。

&esp;&esp;脱下外套，准备去洗个澡，却见妻子挂断电话，站在门口看着他。

&esp;&esp;“怎么了，还不去上班吗？”

&esp;&esp;李芸反手关上门，眼里有着深深的无可奈何：“跟你妈坦白吧，离婚，或者你去外面找个女人生，我都没意见，行吗？”

&esp;&esp;搭在领口纽扣上的手一顿，也没去看她：“下次不用接她电话就是了，或者让她直接跟我说。”

&esp;&esp;“陈栋！”

她拢了拢长发，齐整的妆容衬得神色凌厉且激动，“你这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，还要躲躲藏藏到什么时候。

老人想要个孩子的心情我理解，如果可以，难道我自己就不想吗？十年了，我真的累了，不想再应付下去了，两条路，你自己选，不管是哪一条，我都绝无二话。”

&esp;&esp;男人沉默片刻，看了眼手腕上的表：“时间差不多了，再不去上班就该迟到了。

我刚飞完，真的很累，这个下次再谈，可以吗？”

&esp;&esp;回应他的，是摔门而出的重响。

&esp;&esp;陈栋呼出一口气，闭了闭眼，静默站立片刻，才抽掉领带，舒展开四肢躺倒在沙发上，身心俱疲。

&esp;&esp;因为孩子的问题，夫妻间的感情几乎消磨殆尽。

&esp;&esp;离婚，让他出去找女人，成为妻子近期提的最多的话，这哪是正常夫妻会频繁提起的话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