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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节（第3页）

展岳彼时十五。

&esp;&esp;十五岁，是个介乎于成熟和青涩之间的年龄。

&esp;&esp;他既在某些方面上早熟得紧，又在某些情感上，迟钝如小孩儿。

&esp;&esp;他早早就察觉到了父亲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，察觉到了嫡母和长嫂对他那流于表面的好，以及刻在她们骨子里深深的敌意。

&esp;&esp;却在男女之事上，表现地一直不太热衷。

平常人家十五岁的男子，已经可以娶妻了，闻老太君也几次想要为他安排通房，都被展岳找了不同理由推脱。

&esp;&esp;母亲去世以后，展岳把自己包裹成了一面密不透风的墙。

那些曾有过的孤独和无助，随着大风大雨，消失在了泥塑的墙灰里。

&esp;&esp;剩下的那点儿情绪，也成了探不到摸不着的云和雾。

他不习惯别人离他太近，不习惯有女子牵扯进他的生活，更不习惯和人朝夕与共。

&esp;&esp;他以为，自己就要这样过一辈子的。

&esp;&esp;孝贞皇后崩逝的第四天，展岳被派去了乾清宫值守。

那几日，陛下的情绪还因为皇后的骤然离去有些反复无常，等闲人都不愿轻易靠近。

连几位阁老，也是在朝政散了以后，步履匆忙地离开了。

&esp;&esp;直到接近酉时时，乾清宫才迎来了第一位访客。

&esp;&esp;那位访客的模样实在太小，锦衣华服下的身躯仍透着股珠圆玉润。

&esp;&esp;展岳当时刚入金吾卫，对宫中的贵人认得尚不全。

今日跟他一起守门的，恰好是永宁侯家的小子，因为在家里齿序第六，所以人称“吕六”

。

吕六是个热心肠的兄弟，看他不知如何见礼，便主动提醒道：“是大公主来了。”

&esp;&esp;展岳微挑了挑眉。

&esp;&esp;宫里的大公主和四殿下乃皇后所出，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。

所以，也就是眼前的小女孩儿，刚失了母亲？

&esp;&esp;思及此，展岳再看大公主的眼神，不由多了些不动声色的打量和认真。

&esp;&esp;嘉善那年六岁，比展岳失去母亲的年纪要大一些。

她一张小脸很白净，瓷白的肌肤，嫩得几乎能和刚剥壳的鸡蛋清比。

&esp;&esp;她一手牵着郑嬷嬷，郑嬷嬷手里还抱着刚学会走路说话的四殿下。

四殿下出于眼疾的原因，开蒙要比一般孩子晚，两岁的年纪了，吐词仍是不清不楚、断断续续地。

&esp;&esp;此时，他被郑嬷嬷抱着，小手还在空中挥。

展岳听见，四殿下似乎模糊地叫了一声什么。

&esp;&esp;他离得远，尚无法听清。

&esp;&esp;下一刻，他见到大公主忽然踮起脚尖，拉了拉郑嬷嬷的衣角。

&esp;&esp;“嬷嬷，您把元康放下来吧。”

大公主的声调稚嫩，话语却咬得字正腔圆，隐隐透着股“野火烧不尽”

式的顽强。

&esp;&esp;她的小脸很严肃，粉唇轻启说：“等会儿进去了，若是让父皇见到元康这个样子，只怕父皇心里会更难过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们是来安慰父皇的，不要给他再添了伤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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