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炷香的功夫过后，谢恒言才不急不缓地漫步上山。

&ldo;闲庭信步，&rdo;沈秋暝坐在一草房屋顶上，嘴里嘟嘟囔囔，&ldo;有建安遗风。

&rdo;

谢恒言仰头看他，眉头纠结到一处。

知他不快，沈秋暝大笑出声：&ldo;师侄，不过为师叔做件小事都不肯，还谈什么同门情义？更何况……&rdo;

他扔了个山果下去，谢恒言堪堪接住，&ldo;更何况习武之人自当行侠仗义，路见不平却袖手旁观，称得上名门正派么？&rdo;

用袖子擦擦，谢恒言咬了口，只觉汁水清甜，甚是可口，气也消了一半。

他足尖点地，在沈秋暝身旁坐下。

&ldo;师叔教训的是，能为师叔效劳，是恒言之幸。

&rdo;谢恒言话锋一转，&ldo;不过此事师叔是不是有些冲动？涉及朝廷的，可没什么小事&rdo;

沈秋暝长叹一声：&ldo;知道姑苏周玦么？&rdo;

谢恒言点头：&ldo;新上任的尚书左仆射。

&rdo;

&ldo;我与他是旧交，&rdo;沈秋暝脸上露出些许笑意，&ldo;除去亲戚之谊，还有推杯换盏的交情。

&rdo;

谢恒言捂住耳朵：&ldo;不听不听不听……&rdo;

沈秋暝把他双手拽下来，半开玩笑道：&ldo;迟了，与我同行这般久，杀身之祸早跟着你了。

&rdo;

&ldo;我与他平日甚少议论朝事，除了为他引见忘尘叟外，也未帮过他多少大忙，&rdo;谢恒言看着沈秋暝右手指节在唇上摩挲，意味着他似有所思，&ldo;但今年年初他从江南道黜置使的位置上升迁回京，临别时曾劝诫我这段日子……&rdo;

&ldo;安分守己，少管闲事？&rdo;谢恒言打断他。

沈秋暝白他一眼：&ldo;忤逆犯上，别忘了我是你师叔，但他的意思差不离吧，反正就是暗示我朝中难免一场大变。

&rdo;

&ldo;江湖人不管朝廷事，朝廷亦不可插手江湖，这不是太祖定下的规矩么？&rdo;谢恒言冷笑道，&ldo;还是朝廷食言而肥？&rdo;

沈秋暝摇头：&ldo;我担心的倒不是朝廷，我怕的是，江湖中有人野心过盛。

&rdo;

谢恒言静下来：&ldo;师叔被追杀也是因此么？&rdo;

&ldo;这个我不好说，&rdo;沈秋暝叹息，&ldo;或许我杞人忧天吧，先说西蜀王抓壮丁这事儿，你未必清楚，但本朝律法有言，除去靖西王与临淄王，严禁诸侯王私自招募游勇，屯集军队。

此事不确定朝廷是否知晓，但今日被我们碰上了，也算是……&rdo;

谢恒言肃穆道：&ldo;师叔真的要引火烧身么？&rdo;

&ldo;不过一个村子，还不至于与西蜀王结仇，&rdo;沈秋暝往后一靠，看着天际流云，&ldo;人在江湖，做人做事不过是凭着本心。

敢爱敢恨，才不枉人世一遭。

不做些什么，我日后定会后悔。

&rdo;

他没看谢恒言：&ldo;你若是害怕，尽管先走，到了鹤鸣对林口木说一声，就算是尽了同门之义了。

&rdo;

谢恒言苦笑：&ldo;师叔这话一说，我还有的选么？也罢，师叔尽管吩咐，师侄自当尽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