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时节雨纷纷，又到了家家户户扫墓祭祖的时候，乔家祖籍庐陵，朝廷命官只有一日假期，老太爷和大老爷他们都无法回乡祭祖，便派了闲人三老爷带着全家的孝道回乡祭拜先人，其他人只在家中烧些纸钱祭祀遥寄哀思。

宜舒书院里放了三日假，她原本不识愁滋味，想叫姐姐一起去踏青，她约了阿彩她们，却见姐姐忧思满身，问她怎么了，是不是因为三叔三婶带着宜曼回乡没带她？

宜黛叹了口气，她问舒儿，知不知道清明是做什么的？宜舒说知道，是扫墓的呀，可是咱们的老家在好远的地方，要走大半个月才能到呢，咱们又去不了。

宜黛说：“不是只有老家的人才需要扫墓的，那些人离咱们很久远，他们在世的时候咱们没有见过，他们的墓咱们也不知道在哪儿，可是娘我见过，她的墓我也知道。”

宜舒愣住，原来姐姐是说要去给母亲扫墓么？她努力回想去年清明她们在干什么，不太记得了，似乎是有父亲带着她们去扫墓的情景，可她真的记不清了。

宜黛见妹妹满脸心虚愧疚，也不忍责怪她，她现在懂什么呢？可是宜舒不懂，难道这家里其他人也不懂？

晚上一大家子在上院吃饭，饭后闲话时宜黛提起想去外祖家住几日：“娘过世后，每逢这样的日子，外祖母总是分外难熬，我们想去陪陪她。”

乔云生微微愣神，想到远在姑苏的发妻，何氏死在姑苏，也葬在姑苏，回京时他想过要不要把何氏的坟迁过来，但他们祖籍庐陵，日后还要把何氏迁回庐陵祖坟的，太麻烦了，便没有动何氏的坟。

前几年清明都是他带着两个孩子去给何氏扫墓，今年他有了新人，确实很久没有想到何氏了，如果不是宜黛提起，他甚至忘了要交代人去给何氏扫墓。

“好，你们去吧，我也去了信让姑苏的人给你们母亲扫墓，你们不必担心。”

宜黛点点头：“可惜姑苏太远了，若是娘在近边，父亲便能带我们去上坟了，娘还没见过我们的新母亲呢，她若是看到父亲和我们有了新人照顾，在天有灵也一定很欣慰的吧。”

乔云生看了眼脸色难看的郭氏，尴尬笑了笑，郭氏在心里暗暗咬牙，要忍住，才嫁进来没几天呢。

去他娘的，忍不住了！

“我可不敢去，你娘若是看到自己的丈夫娶了新妻，自己拼命生下来的女儿管别人叫母亲，恐怕做鬼都不会放过我吧，我哪敢去！”

乔家众人侧目，宜黛更是霎时红了眼眶，“原来在您心里一直都介怀我娘，她不是这样小器的人……”

她哽咽失声，只余豆大的眼泪滑落至腮边，她哭的时候乔云便仿佛看到了发妻，又恍惚回到了何氏刚走的那段时间，一边是以泪洗面的宜黛，一边是嗷嗷待哺的宜舒，那时宜黛抱着他的腿不让走，他甚至都无法去衙门里办公，只能将公事搬到家里来，手边坐着宜黛，桌边放着宜舒的摇篮。

那是父女三人相依为命的日子，忙乱中带着温馨，他自认为算个好父亲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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濯水清浅但是回京后知道他要续弦，两个女儿便和他生疏了许多，宜黛向他要回母亲的嫁妆时，他是伤心失望居多，可如今观郭氏言行，也不怪她未雨绸缪。

郭氏说完也有些后悔了，乔家人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做错了，可那又怎么样呢？她一直忍气吞声，这两个丫头都要爬到她头上来了，今日她必须摆明自己的态度，她才是乔家的二夫人，何氏都死了五年了，这两丫头还在争什么？帮一个死人争，有用吗？

乔云生道：“她不是这样小器的人，你却是，我确实不敢带你去见她，怕你扰了她的清净。”

郭氏不敢置信，乔云生竟然这么说她？这几日的郎情妾意算什么，他心里还是惦记着那个女人，既然这般牵挂，那他再娶干什么，抱着何氏的牌位过一辈子不行吗？

“是啊，她大方，我小器，那你娶我做什么？你娶个和她一样大方的啊！”

郭氏甩脸色就要走，老夫人叫住她：“你坐下，长辈在这儿轮得到你大呼小叫？你家里没教过你规矩礼仪么？”

郭氏愤愤不平：“你们乔家是书香世家，他们何家又是簪缨世族，我们郭家哪里能跟你们比？你们都是大家传承，我是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，可我也是你们三番四次上门求娶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来的，现在人进门了你们就不把我当回事了，我又何必在这儿受窝囊气！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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