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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兴溪北岸,由于陈三覃的奋勇争先,将闽军好不容易立起来的阵型打得凹了进去,吴越军直接冲到了永兴溪边了,过了河的闽军被分割成了两段。
陶安同见时机已到,挥军总攻,将闽军都赶下了河。
落水的闽军有的运气好,在水里踩到几处暗礁,堪堪在力尽之前爬到对岸。
运气不好的,到水里就咕咚咚地往下沉——身上甲胄几十斤,实在游不动。
曾阿大竟然没死,他躺下田埂边,装了会死。
闽军缓过气来,派弓弩手掩护,刀盾兵往上冲,又将吴越军给赶了回去。
曾阿大摸了摸全身上下,竟然只有臂甲被石头压扁了,而且由于是水田,底下淤泥厚,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,曾阿大把臂甲撬下来,竟然手臂只有点青紫和擦伤。
于是只好捡起武器,从梯田里下来,去找自己的小队。
好不容易从一大堆认旗中找到了自己的队伍,一看竟然只剩下七八个人。
这一日的大战就基本上告一段落了。
王延政与王继业就在土丘对面的小山上,这里比土丘要高上十几丈,土丘下的战况看得一清二楚。
王继业漫不经心道:“十三叔觉得他们还能撑几天?”
王延政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:“你觉得是这土丘能先攻下,还是能先占住永兴溪北岸?”
王继业心说攻打永兴溪的都是我的兵,直面吴越军主力,接触面广,一次冲锋就能死上百人。
还是这攻打土丘的活更轻松。
便笑道:“还是十三叔的兵神勇,这土丘别看易守难攻,只要不怕死,还是不难攻下的。”
王继业不愿为了消灭这最后几千吴越军士卒消耗太多实力,又道:“我军从泉州而来,走了几百里路,要强攻怕是不行的。”
王延政也不想强攻,但他没的选择。
先后打了两场大战,建州的家底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,府库里老鼠都要饿瘦了,他的粮食也不过只能撑上十几二十天,再长他也只能去福州找王曦负荆请罪了。
王继业主张围而不打,并决定从次日起就不再渡河,只是缩小包围,力争饿死吴越军。
王延政心里却犯起了嘀咕,老王家的传统美德就是多疑,到了他这里也一样。
他觉得王继业应该是想保存实力,毕竟刚打完马蹄岗大战,损失很大,再为了几千残军伤筋动骨实在不划算。
估计是这好侄子想把这任务推给自己,好坐收渔翁之利。
王延政也不傻,第二天也把进攻给停了,只是时不时给土丘上来几波抛射。
他一边又派使者去劝降陶安同,不料陶安同十分头铁,二话没说就把使者给砍了,还传首给诸指挥。
王延政便又生一计。
晚上,朱行忠回到营帐,亲兵来报说有要事,在他耳旁说了什么。
朱行忠怒目圆瞪,作势要拔佩剑,喝道:“你竟敢私通敌军?”
亲兵扑通一下跪倒在地:“将军,仰帅早就全军覆没了,我们粮食也撑不了几日了,狗日的姓陶的不过是找了这处山脚让兄弟们在这里白白送死,好成全他的忠名,他好去追随他的主子(指追随仰仁诠于地下)。”
朱行忠拔剑的手渐缓,竟没一点力气。
亲兵见状又趁热打铁道:“这里说是易守难攻,但也没有腹地可以支撑,前路又必有闽军等着杀我等,后路又彻底断绝。
我等肩负保护世子、公子的重责,世子如今杳无消息,公子也朝不保夕,现如今除议和外,再无其他两全之法。”
朱行忠颓然坐倒,摆摆手道:“罢了罢了”
。
亲兵大喜,忙出去叫人,不多时带了个亲兵打扮的人进来。
那人进来便摘掉了头盔,此人年约四十多岁,容貌清癯,明显是个文人。
他向朱行忠行礼道:“区区闽国建州行军司马潘承佑拜见将军”
。
朱行忠冷哼一声,算作回应。
潘承佑也不气恼,侃侃而谈:“我家主公听闻将军大义,特命我跑一趟,并特意叮嘱我,像将军这样的好汉子,万万不能折损在军阵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