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慕抿着嘴角仰了仰头，他怕他稍微一低头，眼里的泪水就会顺势掉落下来。

柳清欢看着他湿润的眼眶，心里更是难受，她这一辈子，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薛慕。

&ldo;其实我之前又骗了你，我之所以用杜鹃这个身份嫁入侯府，就是不愿让你承受丧妻之痛。

我宁愿你以为我逃婚，也不想让你看着我死……只是没想到，还是被你发现了。

&rdo;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薛慕，轻微地抽泣道，&ldo;我本可以真的逃婚，可我明知自己命不久矣，还是想用最后的时间和你在一起，你会不会怪我太自私？&rdo;

薛慕的呼吸有些不稳，他缓了好久，才低下头来看着怀里的人：&ldo;柳清欢，我六岁时第一次见到你，到现在已经十四年了。

最初的七年，是我最开心、最快乐的时间，后来的七年，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痛彻心扉。

但是从现在开始，以后的每一个七年，我们都会在一起，过得很幸福很甜蜜，可好？&rdo;

薛慕描述的这个未来好美好，可是她办不到，她不想再骗他了。

她把头埋在他胸前大哭了起来，薛慕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似的，抱着柳清欢又坐回了茅糙堆前。

柳清欢把自己脸上的鼻涕眼泪都蹭在了薛慕的衣服上，拿起了被他们忘在茅糙堆上的《蓝莲花》：&ldo;侯府里的莲花盛开的时候，比这画上的好看多了。

&rdo;

薛慕像在承诺什么一般对她道：&ldo;莲花明年还会开，会比今年开得更好。

&rdo;

可是，她再也看不到了啊。

柳清欢心中酸涩，低低地道：&ldo;你不是说花有复开日，人却再无少年时吗？&rdo;她抬起头来，看着他：&ldo;阿慕，我可以还像小时候那样叫你阿慕吗？&rdo;

薛慕的目光就像粼粼的波光般动了动，眼前仿佛又浮现了一个女孩子的身影，她哭的时候对他说，阿慕，二姐又用鬼故事吓唬我！

她笑的时候对他说，阿慕，今天阿娘做的糕点可好吃了！

她得意的时候对他说，阿慕，我把二姐练的字藏起来了，她现在还被阿娘训呢！

阿慕，阿慕……

薛慕的手死死地握成了一个拳头，有些感情早已入骨，他曾经以为的痛彻心扉，远远不是痛彻心扉。

柳清欢看着薛慕，像是心中打开了一个缺口，积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，全都想说给他听：&ldo;阿慕，你第一次出征的时候，我怕得不行，我好担心你会像薛伯父那样，变成一口棺材被人抬回来。

你凯旋而归的那日，我混在人群里偷偷看你，你全身上下就像会发光一样，闪得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。

后来有一次，我在西市看见你和永福公主在一起，我那时好难过，你明明答应带我去西市玩的，可是你却和别的女孩子一起去了。

还有一次……&rdo;

她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薛慕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。

薛慕吻过她好几次，可从没有一次像这般激烈，狂风暴雨一般的吻让她完全招架不住，仿佛会就此溺死其中。

薛慕根本控制不住自己，他不想听她说这些……好像遗言一样的话。

这个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她的一颦一笑的人，怎么能……死？

他放开柳清欢，气喘吁吁地看着她：&ldo;清清，你不会死的，相信我。

&rdo;

他不会让她死。

柳清欢见他这样眼泪忍不住又要掉下来，薛慕俯声吻了吻她湿润的眼角，柔声道：&ldo;你不会死的，该死的岭南王和唐子博。

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