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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我于是在鬼街开了间医馆,正式在此地行医。
开张那日,阎罗王差鬼鬼送来这块匾,说是上次照我写的方子抓药吃了,病痛大减。
因送匾来权充谢礼,兼做医馆开张的贺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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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个鬼鬼听到这里齐叹:&ldo;原来还有这段渊源。
先生果然不凡。
&rdo;崔灿也说:&ldo;有趣。
长夜漫漫,闲着也是闲着,不如请先生也为我诊上一诊,看看我有没有什么毛病。
&rdo;顾五闻言,笑着说:&ldo;呵呵,既如此,恭敬不如从命,在下看来,大人确是有病。
不过,大人的病乃心病,非药力所能及。
&rdo;&ldo;哦?愿闻其详。
&rdo;崔灿的眉毛扬了起来。
顾五便说:&ldo;如果小人没记错的话,大人是万历二十六年戊戌科的头名状元,您殿试所呈的那篇《问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》真可谓是可堪传诵千古的好文章!单就文中所提&lso;天民&rso;二字便有石破天惊之功效。
我等从来只闻&lso;草民&rso;,&lso;贱民&rso;何曾听过&lso;天民&rso;二字?既有&lso;天民&rso;,又置&lso;天子&rso;于何地?虽然先贤也有&lso;民为上,君为轻&rso;之语,但也断不会把一个&lso;天&rso;字放在&rso;民&rso;字之前。
可见大人的胆识和见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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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灿见他不说病,倒先赞自己一番,又听他提到自己的殿试文章,不觉触动心思,生出无限感慨。
于是勉强笑道:&ldo;先生读过拙作?惭愧。
惭愧。
那些个前尘往事,难为先生记得清楚。
我自己倒真是有些淡漠了。
想我崔灿,自从走了一回黄泉路,跨过一次阴阳界,到如今总算是弄明白一个道理:象我这样的,纵然是写就锦绣文章,然而纸上谈兵,又有何用……&rdo;说到这里,忽然打住,回头看那两个差鬼一眼,两个鬼鬼会意,齐齐躬身行礼说:&ldo;夜深了,怕门口的小鬼们懈怠,请大人准小的们到门口巡视一回。
&rdo;崔灿点点头,两个差鬼识趣退下。
崔灿接着往下说:&ldo;大明朝的天子,或者可以赏识我的文章才华,但未必真正能够把自己的子民当作&lso;天&rso;来待。
我在阳间,任一个小小知府,所见吏治混浊,官员污秽,贪赃枉法屡见不鲜,官官相护实属平常,下级官员糊弄上级,上级官员糊弄皇上。
许多实情难以上达天听。
表面上歌舞升平,一片太平景象,实际上,民生之艰难,制度之弊端,何曾有半点改变?许多律法的颁布,初衷未必是坏的,可是一到下面,经办的官员为一己私利,随意变通,歪曲,其结果往往谬以千里。
最终受损害的还是百姓。
真要为民办一点子事情,实在是比登天还难。
所以先生赞这&lso;天民&rso;二字,我真是惭愧得紧,这挂在嘴上,写在纸上的&lso;天民&rso;有何用处。
真真羞煞我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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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灿说到此处,不觉悲从中来,怅然不已。
停一停又说:&ldo;先生说我身子没病,只是有个&lso;心病&rso;。
我明白先生的意思,先生所言不虚,我是有些郁结之气在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