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的呼吸声充斥在耳畔，韩一川自嘲地说：&ldo;所以我们分手以后，他还肯收我的短信，已经是最大的仁慈。

毕竟是我让他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，他吃过的苦，比我多得多。

他睡过桥洞，当过短工，这些都是我造成的。

他恨我天经地义，他恨我一辈子都正常。

&rdo;

杜凯张张嘴，想问韩一川他犯了什么错，又觉得问不出口，想安慰韩一川，却发现这一切听上去，的确都是韩一川的错，他们分手，完全是韩一川自找的。

&ldo;然后说谎几乎就变成了我的本能，就算他不恨我了，他愿意和我复合，可是你想过后果吗？我还是会说谎，我们还是会因此争吵，我们之间的信任早就崩坏，碎得粘都粘不起来，有了前车之鉴，你觉得我说的话，他会信几句？最重要的信任都没了，怎么在一起？&rdo;

最重要的一句话韩一川没说，那就是他没有勇气再次去面对获得后的失去。

一颗心就那么大，划满了口子，好不容易用力捏住，依旧往外渗着血，要是再让他失去一次，估计那些口子会瞬间决堤，到时候那潺潺往外冒的鲜血，他是堵，还是不堵？

不过后来韩一川觉得自己是想多了，迪安那么恨他，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和他复合。

&ldo;我和他分手，是因为他无法再信任我，那么至少在最后，我想尽我所能的补偿他一点。

哪怕他看不到了，我还是想完成我对他的最后一个承诺，至少这样我心里的愧疚会少一点，好过一点。

&rdo;

杜凯：&ldo;什么承诺？&rdo;

韩一川看着杜凯，可杜凯知道那是他透过自己，在看着别人。

&ldo;我答应他，今后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。

这一次，我不想食言了。

也许没有我的日子，他会觉得更好，看不到我的日子，他会更加开心，那就……&rdo;韩一川有一瞬间发不出声音，抽吸一口气才能继续说，&ldo;尽我所能地让他过得更好一点。

&rdo;

杜凯觉得心一抽：&ldo;可是你还喜欢他，你就没想过再去试一试？&rdo;

&ldo;我想过，可事实摆在这儿，我喜欢他，他就得喜欢我吗？他不恨我已经是上天的恩赐，我心里再充满幻想，也不敢真的在现实里奢望和他复合。

&rdo;韩一川闭上眼睛，每次认清事实的时候，总觉得整个身子都充斥着疲累，&ldo;我们能够隔着网络聊天，能够在二次元体会到他对我的关心，已经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奇迹。

这样挺好的，真的。

我不该得寸进尺。

&rdo;

喜欢就是这么卑微的一种情绪，明知不可能，还是想靠近，自欺欺人，又欲罢不能。

即使已经认清了所有结局，还是会如飞蛾扑火般，去汲取那一点点事实上并不是对着你放出的温暖。

所有的纠结，总结起来，不过&ldo;喜欢又放不下&rdo;六个字。

&ldo;你可以试一试，不试又怎么知道。

&rdo;今天迪安的深情和紧张，杜凯深有体会，为什么韩一川不能勇敢一点，迈出一步。

韩一川将脸埋进手掌里，许久以后才吐出几个音节，带着哽咽：&ldo;别逼我……我害怕……&rdo;

哎……

杜凯塞进韩一川口袋里的手机并没有挂断，电话那头的迪安听得并不真气，但那语气中的绝望，如榔头撞击着他，一下一下，敲得他闷疼。

也把之前冒出头的那些直接和韩一川见面，同他坦白的念头敲了个无影无踪。

想见面吗？想。

但前提是一定不能让韩一川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已经曝光。

要不惜用任何手段保护好他的马甲。

确认韩一川打了点滴已经无大碍，迪安悄声无息离开了医院。

时钟划过凌晨三点，迪安到家却怎么都睡不着，脑中全是韩一川带着哭腔的那句&ldo;我害怕&rdo;，他心里的闷钝一遍遍翻滚着，迷迷糊糊睡到早晨9点，又爬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