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姐妹对视了一眼，都笑着应了声是，善榴便拉着妹妹退出了西次间，进了西里间的小耳房里。

这耳房小得只有几张方桌大，格外有一扇小门通到外头。

是给丫鬟婆子们出入打水供主人使用的，墙边又放了一个小煤炉，上头坐着个大铜壶，六丑、六州两个小丫头正围着煤炉，叽叽喳喳地说些闲话。

见到善桐进来，两个人还不当回事，等善榴掀帘子进了耳房，便都站起身来，规规矩矩地问，&ldo;大姑娘好？&rdo;

善榴一皱眉，&ldo;人这么多，屋子里挤得慌，你们下去找暗香疏影说话吧，这里有我和妞妞儿呢。

&rdo;

两个小丫头不言不语，顺序退出了耳房。

善桐看得乐出声来，&ldo;大姐明明生得这样好看，要比我漂亮多了，可不知怎么回事，我这两个丫头见了你，倒像是小鬼见了钟馗，怕得和什么一样！

&rdo;

善榴看了妹妹一眼，不由得就叹了一口气。

她们姐妹生得并不十分相似，善榴生得像外祖母，鹅蛋脸、杏核眼、花瓣一样的小抿嘴，是个最标准不过的大家闺秀，又有一股清冷冷的神韵，一打照面就看得出来：这一位大姑娘可不好糊弄，是个心明眼亮的角色。

可善桐呢，生得却是谁都不像，桃花眼迷迷蒙蒙的，老笑得眯成了月牙，虽然有时候也作出凶相，但光凭这一双眼睛就不吓人。

家里的丫鬟小子全都怕自己，却是一点都不怕她，动不动还撩惹她一道玩耍。

都已经十岁了，还和五六岁的孩子一样，一叫就想出门去玩。

要不是到底心里渐渐也明白事情，真要以为她和善樱一样，是个面上糊涂，心里更糊涂的大糊涂了。

&ldo;我问你。

&rdo;她用布包着手，试了试铜壶的温度，觉出了水尚未开，便一拉妹妹，将她拉着坐到了自己身边。

&ldo;今儿你是不是又去和二姨娘置气了？&rdo;

善桐顿时就瞪大了眼，吃吃艾艾了一会儿，又要站起身来，善榴早一把拉住了，压低了声音数落，&ldo;叫你不要开口不要开口，你是把姐姐的话当成耳旁风了？一会嬷嬷奶奶走了，你又要挨数落！

&rdo;

她今年十六，要比妹妹大了六岁，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，言传身教，养得少年老成。

善桐七岁到京城时，姐姐已经十三岁，言行举止和大人一般，甚至要比一般的大人更稳重。

对待善桐与其说是姐妹，倒有几分小妈妈带女儿的意思。

只是善榴心软，不比王氏持家严厉，善桐虽然敬她，却不大怕她。

听到姐姐这样说，便不服气地嚷道，&ldo;我又没有说错！

自从她到了西北，成天摔东打西、挑三拣四的，倒是比正经的主子还闹得欢实。

梧哥嘴上不说，心里不知道多少难堪，这几天饭都吃得少了！

再说，祖母最憎小星充大，这件事传到她老人家耳朵里，又要‐‐&rdo;

她的声音一下放轻了，若有若无，就像是一声叹息，&ldo;又要说娘的不是了……&rdo;

提到老太太，善榴也不禁跟着妹妹叹了一口气。

杨家百年望族，族内分支不少，虽说宗房正统延绵不绝，但却也很难将族内的争斗完全消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