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就是死。

无可选择。

第十八章第十八章

在土炕深处，靠墙坐着一个黑影。

我仔细一看，就是梦中的那个女人。

她的头无力地低垂着，长发遮脸，一只手扶在腰后的墙上，似乎想撑起身子，另一只手抚在肚子上。

也许是我的目光碰疼了她，她缓缓抬起头来。

我低下头不敢看她的脸。

她说：&ldo;我刚才睡着了，梦见我的孩子动了。

&rdo;她轻轻笑了一声，用手摸着腹部说：&ldo;乖!你们两个可不要打架啊!&rdo;

我恢复了一点勇气，抬起头来。

她苍白瘦削的脸上，两只大大的眼睛依然姣好，只是已混浊如盲。

她正看着我：&ldo;如果我的孩子还活着，我都没有一件衣服给她俩穿!&rdo;她哭了，泪水把脸上的灰尘冲开一道道浅痕。

她说：&ldo;在这儿我什么都没有，什么都没有!我捡了几根细骨头磨尖，想用这儿满墙的蛛网织两件小毛衣，可总是断，总是断，我织不起来!织起来也没人穿!&rdo;她低下头把脸深深埋在掌中，无声地哭着，瘦小的肩膀抖着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不哭了。

用手背擦擦眼泪，头靠在墙上，无言仰望着。

我也无言地靠在一边，不知该说什么，该做什么，该想什么。

半天才想到一句：&ldo;这就是死呀。

别难过了，至少是这么安静。

&rdo;

她幽幽地说：&ldo;每个人的死都不一样，如同每个人的生活。

&rdo;她同情地看着我：&ldo;你知道什么是死?你是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。

&rdo;

&ldo;那你说什么是死?奇怪，我为什么会在梦里见过你?&rdo;

&ldo;这有什么奇怪的?我每天都这么靠在墙上想，每刻都在想，能想到什么就想什么，实在没什么想的了，就想自己为什么要去想，这些原来觉得奇怪的事都想的不爱想了。

&rdo;

&ldo;那你说梦是什么?&rdo;

&ldo;我先问你，你在世上琢磨最多的是什么?&rdo;

&ldo;人。

&rdo;

&ldo;你最熟悉的人是谁?&rdo;

&ldo;我。

&rdo;

&ldo;你能不能象了解别人一样，比如说你的邻居，了解你自己长什么样，走路什么样，声音什么样?你自己都没有一个明确把握。

&rdo;

&ldo;我有，只是因为视界死角什么的，不直观罢了。

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