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钧策没说话，也没再动作，连抓着林倾时肩膀的手都没有丝毫的放松。

林倾时尝试着挣了两下，身后那人跟着晃了两下，差点栽倒。

尽管这样，林倾时还是没能挣脱他的钳制。

等林倾时再次放松下来，才发觉自己湿透的后背一阵温热，身后的呼吸声也越发沉重而急促。

一定是单钧策胸前的伤口又裂开了，林倾时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。

他低头看了眼单钧策指缝中的血迹，心想这么耽误着那人今晚非交待在这不可。

&ldo;阿策……&rdo;林倾时声音软下来，就像高中每次找这人谈话时一样，&ldo;你怎么了？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，别这样……&rdo;

屋内又安静了一会儿，而后便听见&ldo;叮&rdo;一声。

随着这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，单钧策的身体也跟着不可遏制地往下坠，林倾时回身一把把人捞住才没让他跪在地上。

单钧策一张脸苍白如纸，眼睛紧闭着，眉心纠结在一起，额间的冷汗顺着两鬓和脸颊滴到林倾时手背上。

他右手死死攥着胸前的衣服，额头上青筋直跳，喉咙里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。

单钧策刚才疼得几乎失去意识，根本听不清楚林倾时的声音。

现在胸口也是一阵又一阵沉重的钝痛，他觉得胸口像是插着一把刀，每呼吸一次，那把刀就会嵌得更深。

&ldo;你怎么样？&rdo;林倾时扶着他粗略观察了一下出血量，&ldo;能走吗？&rdo;

单钧策好不容易忍过一波撕心裂肺，这才睁开眼睛。

林倾时看着他通红充血的眼睛渐渐聚焦，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量移开了一些。

&ldo;我车就在门口，送你回医院。

&rdo;

林倾时说着就要扶着人往门口走，单钧策却在原地没有动，还试图抽回搭在林倾时肩膀上的胳膊，林倾时没放手，一脸不解地回头看他。

单钧策小心翼翼地吐了一口气，尽量藏起神情中的疲惫与狼狈，低声说：&ldo;我…咳……你不用管我，我没事儿，你走吧。

&rdo;

林倾时以为单钧策是不想再和自己有瓜葛才从医院离开，硬拖着单钧策往门口走，有些难堪的面色被隐在暗处：&ldo;我以后不会去烦你了，你安心养伤……&rdo;

&ldo;谢谢你，林倾时。

&rdo;单钧策没力气睁开他，于是打断他的话，&ldo;我身体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……医院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，别再找我了。

&rdo;

林倾时心底的火气一下就蹿了上来，一把甩开单钧策的手臂，瞪着眼睛骂：&ldo;你有什么数？你知道自己胸口还插着刀片吗？你知道心脏的并发症是会死人的吗？我他妈找了你一晚上，好不容易找着人你现在让我走？还你没事儿？你没事儿你他妈在这儿干嘛？&rdo;

单钧策被甩开的时候牵动到胸前伤口，火辣辣的灼痛感从外向内蔓延，他也不敢抬手去扶。

单钧策脑袋里翁翁地响着，根本无力招架林倾时连珠炮一般的责问。

叶竟派来抓他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到这里，他现在只想赶快把林倾时支走。

&ldo;林倾时，&rdo;单钧策突然在玄关的昏暗中沉下声音，&ldo;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？&rdo;

&ldo;我……&rdo;林倾时自然而然觉得单钧策从一个小混混变成了一个大混混，这也是他这次见到单钧策以来最愤怒的地方，&ldo;我不管你是做什么的，我的病人你就得跟我回医院！

&rdo;

&ldo;……这么多年了，你还没死心吗？&rdo;

这句话像道惊雷一般在林倾时耳边炸开，他的身子都似乎跟着抖了一下，然后利落地转身，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去。

单钧策知道，这是最不该说的一句话，可是他没有办法，他不能让林倾时跟他一起，生，或是死。

单钧策靠着身后冰冷的墙体，慢慢滑坐在地上，听着外面雨声夹杂着汽车启动的声音。

一声，两声，三声……外面那辆车一直尝试着启动，却始终没有成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