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那是带着血迹的长剑在稀疏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的冷光。

&esp;&esp;梅长君心头一跳，凝眸望去。

&esp;&esp;入目俱是枯枝断叶，血腥剑气纵横，一只身上插着箭镞的小猫蜷在长剑旁，还有一群吓坏了的公子小姐们围在一起指指点点。

&esp;&esp;在他们指着的方向，一个月白身影跪在逆光处。

&esp;&esp;他静静望着不远处的长剑，垂于身侧的五指紧握，显得格外苍白，指尖却是一片殷红，远远望去，触目惊心。

&esp;&esp;“裴哥哥，我，我不知道这会激起……”

梅翊景呆立在他身侧，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什么，最后只剩下一句满是愧疚的道歉，“对不起，我不该把这柄剑带来。”

&esp;&esp;不是剑，是剑柄上抹着的药物……裴夕舟轻轻摇了摇头，并未言明。

&esp;&esp;他的宿疾被特制的药物激起，一时真气失控，险些丧了神志。

在最后关头，他挥剑自伤，终于勉强压下了混乱的真气，并未伤到他人。

&esp;&esp;可是依然吓到了许多人，同时做实了在世家中流转的传言——

&esp;&esp;“世子，你不能碰剑！”

&esp;&esp;闻讯赶来的武学师傅摇头道。

&esp;&esp;见长辈到了，看热闹的公子小姐们瞬间有了胆气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在空旷的草场上响起。

&esp;&esp;“他父亲便是如此，屠城之事都干过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依我看，裴夕舟之前在书院里还装得好，一到演武场拿起剑，真性情便藏不住了。”

&esp;&esp;“还假仁假义地救那只猫？不能碰剑的人，又怎么有能力挡住咱们的白羽箭？真是可笑极了。”

&esp;&esp;厌恶、鄙夷的议论清晰地落入耳中，裴夕舟薄唇微抿。

&esp;&esp;“都散开，都散开！”

&esp;&esp;武学师傅挥了挥手，叫退围观的众人，然后走到裴夕舟身边，想扶他起身。

&esp;&esp;“方叔，您应当知道的。”

裴夕舟的声音已有些沙哑，音色却还是很清的，透着几分无波无澜的沉稳。

&esp;&esp;武学师傅搀扶的动作一愣。

&esp;&esp;他望着少年那双乌黑清透的眸子，沉默半晌，最终没头没尾地叹了一声。

&esp;&esp;“所以，不是不能，而是不该啊……”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暮色昏沉，裴府内院气氛沉凝。

&esp;&esp;从演武场归来的裴夕舟走到回廊外，夕阳余晖落到他的身上，泛着浅浅的金光。

&esp;&esp;守在府内的云亭小跑几步走上前，焦急地道：“王爷进了祠堂没出来，想必还在气头上，世子还是晚些再去吧。”

&esp;&esp;裴夕舟摇头，淡淡道：“本是因我而起，再晚也无用。”

&esp;&esp;他沿小路缓步向祠堂走去。

&esp;&esp;祠堂外壁攀着的蔷薇快要落了，只剩下浅淡的香气。

&esp;&esp;裴夕舟站在门前望了望，又低下头，推门。

&esp;&esp;祠堂中并未燃烛。

&esp;&esp;余晖从缝隙照进，落在雕琢精细的木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