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如其来的邀约，让桑和愣了一下，她揣着事儿，正想婉拒，却瞧见那老人直视她的眼睛，焦距慢慢加深，似乎别有深意。

桑和回望了一眼长街，付了车夫钱，当真跟着老钟头去了酒铺。

一如往常般，老钟头领了客人进入内室，桑和在临窗的桌边坐了下来，对着店内陈设四处打量了一番。

老钟头取出酒器，走到她的桌边，桑和抬头，退去脸上多余的表情：&ldo;老先生，你知道王大哥去哪儿了吗？&rdo;

&ldo;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？&rdo;老钟头放下东西，一脸惊奇。

桑和一噎，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她只是在心中怀疑，可现在还没有答案，不能仓促下决定。

&ldo;看开点，年轻人自然不像我们老人偏安一隅，总是爱四处漂泊，天地为家。

&rdo;

火炉上煨着酒，老钟头将煮好的酒倒出，又放了些别的东西进去，桑和看得眼珠子都快惊掉了，这莫非是古代调酒师？

&ldo;卧槽，什么鬼？&rdo;终于，她憋不住冒了句现代的俚语。

老钟头将两盏酒推到她身前，俯身一望，清酒醇香，清澈甘冽，能见人倒影。

见桑和不解，老头笑着捋了捋胡须，幽幽说道：&ldo;这两盏酒，各有一个名字，一个叫忘忧，一个叫相决绝。

&rdo;

都是些什么奇怪的名字？标题营销？说好的杏花酒呢？桑和n脸懵逼，托着下巴心情烦躁，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迈不开步子，在这里耗着闲功夫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。

忽然，她心中咯噔一下，以自己海量小说肥皂剧阅历‐‐莫非，这个老头想跟自己透露什么？

且听他继续往下说：&ldo;忘忧甘甜，但回味无趣生腻；相决绝苦涩辛辣，但后劲却清冽回味无穷，姑娘若是你，你会选哪一盏呢？&rdo;

桑和不经意用手指敲了敲桌子，思考了片刻，答道：&ldo;自然是先苦后甜，因为……因为无论过程多曲折不堪，只要结局是好的，是我想要的结局，就够了。

&rdo;

是在试探自己？还是想套话？桑和有些拿不准。

哪料到老钟头听完她的答案，忽然仰天长笑，笑完又极为无奈地摇了摇头，看着桑和，直言道：&ldo;小姑娘，你想问什么就问吧。

&rdo;

&ldo;我……&rdo;桑和在心中下了个决心，开口问出了那个憋在心上的问题：&ldo;王大哥……王颐他究竟是什么人？&rdo;

&ldo;他什么人都不是，王颐就是王颐。

&rdo;老钟头把手搭在胸前，整个人稍稍往后靠了靠，眯着眼回答。

过了半晌，他睁开一只眼，机敏地打量桑和的表情变化，轻咳一声，反问道：&ldo;我的答案如此，姑娘，你信吗？&rdo;

桑和摆明是有点不信的，不是有点，是极度的怀疑，从这个人出现，认亲，到几度相逢，再到朱雀楼中那个神秘的楼主，一切巧合得过头，如果这全是计划之内，她的身份早就被知晓，&ldo;我……&rdo;

&ldo;但王颐就是王颐，就如你确实是桑和，不是别人，不是吗？&rdo;老钟头叹了口气，再坐直时，已没了刚才不正经的悠闲，反倒是目光如电，那种威严倾轧下，看得桑和有些发憷。

&ldo;其实我们都误会他了，我以为他执念太深，你却以为他别有图谋，其实都不是啊！

&rdo;

&ldo;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他呢？&rdo;老钟头站起身来，背对着桑和，似乎心有不忍。

桑和也霍然起身，匆促间差点掀翻了酒桌，只听得叮铃哐啷一声响，桌上的酒盏杯盘翻倒，如同人心一团乱麻：&ldo;自己问他？！

他在哪里？你知道？&rdo;

那一刻，她甚至以为，王颐就要从某个屏风后走出，然后施施然道出所谓的真相。

然而现实并非如此。

老钟头俯身将那些酒盏都扶正，似乎格外有闲心也格外耐心。

&ldo;他交代我，若你选了忘忧，无论如何要护你在建康，但若是你选了相决绝……桑姑娘……门外有一批快马，已经喂饱了草料。

&rdo;

老钟头送她出门，给她指了指院落外，果然有一匹雪白的马儿：&ldo;这一次，选择的权利在你手上。

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