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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太医署的毒症,肯定极其棘手,所以当初阿翁说此事复杂时,李见素不曾疑心。
可足足两年,阿翁有那般多功夫,手把手教她给太子治疗腿疾的行针之法,却连那中毒之事一字都未曾提过。
再复杂,阿翁当初不也只用了十日,就帮太子解了毒吗?
李见素不是想不明白,而是只要稍微一想,就能觉察出所谓太过复杂,只是阿翁的借口,是他根本就不想教她。
为什么?为什么此症阿翁不肯教。
回想入宫最初的两年,阿翁几乎每日回来都要翻看医书,尤其这本《黄庭经》,他看得时间最久,有时候一看便看到入夜,得她来催他,他才恍惚意识到,原来天色已深,这才赶紧洗漱上榻。
李见素记得阿翁最常看的便是心部章,他有时还会同她感慨,说此书太过晦涩,也不知世人有谁能真正参悟。
李见素当时会同阿翁一起看,也会说一些自己的想法,阿翁看得认真,不管对错,也不会驳斥,反而会耐心与她交流,两人每次在这种时候,便不像祖孙,也不像师徒,倒像是两位医者在研讨医术。
那时的李见素没有想那么多,毕竟阿翁一直以来都在研究医术,可今日她恍然觉出异样。
不管是阿翁还是太子,两人皆没有心疾,连今上和张贵妃,也都没有此类的病症。
他为何不看旁的,专看有关心疾的书册?
李见素合上书,闭眼在心中反复回忆,片刻后她又想起一处不对劲。
未入宫前,阿翁总会与她互相把脉,自入宫后那两年里,阿翁似乎再也没有让她把过脉了,她当时问过,阿翁笑着将她搪塞。
李见素忽地用手捂住双眼,很快便传来了哽咽声,她不明白明明处处都有疑点,为何那时的自己这般蠢,什么都看不出来,还与阿翁玩笑,并未深想。
如果她当时硬要给阿翁把脉,会不会一早就能发现阿翁身体有恙?
可阿翁医术那般高绝,为何自己看不出来,又或者看出来……却无能为力?
李见素渐渐止住哭声,重新抬起头来,她望着面前的医书,深深吸气,低低自语,“阿翁,阿素不想再看话了……”
入夜,王保与李深在书房中,他上前将药瓶重新交还给李深,沉声道:“属下今日寻去时,才知早在三日前,博士便已病故。”
想到那个瘦弱的白发老人,李深合眼长叹,“不要惊动他家人,换个名头备份厚礼过去。”
王保应是,随后望着李深欲言又止道:“此事……可要告诉王爷?”
李深冷冷抬眼,语气中带着警告,“将你嘴闭紧了。”
王保并未死心,顿了一下,又低声道,“若不然……问问公主?”
见李深没有立即反驳,王保便壮着胆子继续道,“公主连李濬都能救活,兴许这虫蛊,她也能想出法子,博士不是说了吗,擅施针的医者,兴许能……”
“王保。”
李深缓缓起身,上前来到王保身侧,一把揪住他衣领,附在他耳旁,用那沉冷至极地声音道,“不管是何人下令,也不管你是为谁着想,你且记住了,此事半个字都不能让她知道,否则,论违抗军令而处。”
说罢,他用力将王保松开,王保朝后趔趄两步,垂眸不再言语。
李深也深吸了一口气,背过身道:“做好你自己的事,旁的不必你操心。”
王保这次不言其他,直接拱手道:“是。”
屋内一时无声,只窗外冬日深夜的风声吹着窗纸沙沙作响。
此时的她应当已经睡下,不知今夜她会不会又遭梦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