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需要这些，他只需要一个可以吃饭睡觉，足够摆开一张长桌的地方就够了。

街角开杂货店的李太太，把杂货店楼上的房间送给他住，不收租金。

那一年，探亲回来的李太太与他搭同一条船往大洋彼岸，染上了严重伤寒的她，差点被作为病原体扔进大海，船上的洋人医生并不太将一个中国平民的性命当一回事。

是他从几个无知的野蛮人手里，抢下奄奄一息的李太太，花了三天时间，将她自死神手里拖了回来。

救命之恩，只提供一个住处，李太太觉得十分不够。

尽管她与丈夫经营的杂货店赚不了多少钱，可她还是想尽可能多的给第五篇一些报酬，但是全部都被他拒绝。

他说，有个栖身之地，一日三餐，已经足够。

从此，他成了一个住在杂货店楼上的、没有行医执照的&ldo;医生&rdo;。

来找他的人，多是同乡，很多是李太太带来的。

在这个小小的圈子里，他依然是&ldo;第五大夫&rdo;，依然是&ldo;神医&rdo;。

那个葫芦，被挂在窗边，有点无聊地从雾沉沉的玻璃上眺望外头的景色。

如果那个微雨的下午，李太太没有将那个年轻美貌的女人领到他面前，或许，后来的事都不会再发生了。

6

&ldo;烧退了!&rdo;

华丽舒适的房间里，年轻的卡特夫人抚着不足三岁的女儿的额头，又看了看温度计，惊喜地对第五篇说。

&ldo;嗯。

那就好。

&rdo;他收拾起药箱，又交给她一小包药粉，&ldo;温水调服。

三天之后当无大碍。

&rdo;

&ldo;为什么你可以做得到?&rdo;孩子的母亲接过药包，湛蓝的眸子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个衣衫朴素的异乡人，&ldo;我父亲与他的同僚们，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法让洛丽娅退烧。

&rdo;

&ldo;药不对症，自然无用。

&rdo;他背起药箱。

&ldo;请等一下。

&rdo;她从床头柜里拿出厚厚一沓钞票，放到他手里，&ldo;谢谢你。

李太太确实没有说谎，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。

&rdo;

他从钞票里抽出两张，叠好放到衣兜里，剩下的全部放到桌上：&ldo;告辞。

&rdo;

这时，房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，一老一少两个英国男人冲进来，年轻的那个，一上来便抓住卡特夫人的手腕咆哮：&ldo;你疯了?!找这样的人来给我们的女儿治病?神啊，要不是罗伯特及时来诊所通知我，我简直想不到你会蠢成这样!&rdo;

年老的男人打量了第五篇一眼，皱紧眉头：&ldo;安妮，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可能害死洛丽娅?&rdo;

第五篇看也不看这两个男人，转身离开。

&ldo;站住!&rdo;年轻男人松开卡特夫人，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，&ldo;我是洛丽娅的父亲，也是格瑞林医院的副院长，现在不能让你走，如果我女儿因为你的原因有什么闪失，你是要承担全部责任的!&rdo;

&ldo;查尔斯•卡特先生，还有我尊敬的父亲，&rdo;卡特夫人冷冷地开了口，&ldo;你们为什么不看了洛丽娅之后，再来决定要不要对我请来的医生无礼?&rdo;

老人一愣，这才从愤慨中清醒过来，上前检查熟睡中的外孙女。

很快，他微微张开嘴，一脸诧异。

&ldo;烧退了……脉搏与心跳都很正常。

&rdo;老人抬起头，用惊喜但又有一点不情愿的语气，对那个叫查尔斯的男人说道，&ldo;洛丽娅没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