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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（第2页）

她很怕很怕，非常怕了，眼睛发干发涩，她不停地眨眼，抹眼，眨眼，抹眼……

夜里元婉在那竹屋的床上躺着，本来闭着眼睛的，却一直一直醒着，等到边上的床上传来男人女人和孩子均匀的呼吸声，她才把眼睛睁开，看着天花板，看了很一会儿。

月光从她身边的窗户照了进来，那莹莹的光色纯净漂亮，她伸手去摸，快要碰到的时候，却又把手缩了回来，她顺着光线的方向侧身看过去，看见那光把旁边的床照了很亮，三个人的脸沐在月光下，就连男人粗犷的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，孩子的脸更是隐隐的有光亮。

元婉恰在月光底下的阴影里，窗下的竹墙把月光遮严实了，元婉藏在那个阴影里，始终没敢挪动，她又仰躺起来，隔着月光看天花板，渐渐把眼睛闭上了。

第六天早晨，趁男人，女人和孩子又出去找野菜抓鱼虾了，元婉便把身上穿了有几日的麻布衣服脱了下来，换上那件白色的丝衣，门忽的被推开，孩子窜了进来，瞅了元婉一眼，又迅速奔出门去，&ldo;啪&rdo;一声把门摔上。

元婉把衣服穿好了，瞅了瞅胸前淡红色的印记，把石鱼的碎片拿布包好，塞进怀里贴身藏起，再去开门，看见孩子蹲在门口，在泥地上画圈。

孩子听见门的动静，从地上猛弹了起来，闭着眼睛急急向元婉道歉，口里磕磕巴巴，只得直说自己不是故意的，回去只是拿他爹的烟管子云云，这样唧唧歪歪好一会儿才抬头偷偷瞅一眼元婉。

元婉向他摇了摇头。

孩子长舒了口气，他把元婉上下打量一阵儿，又把头偏过去了，然后才嗫嚅着问她:&ldo;妹妹，你是要走了么？&rdo;

元婉看着他，抿了抿嘴，点点头。

孩子把头低下来，瞅着自己的脚尖，把两只手捏来捏去，说:&ldo;我知道。

我妈说，你的衣服看着就不一般，这就知道你不是我们一样的人，迟早是要走的，我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快。

&rdo;

元婉抬头看看天，又看看孩子，只是站着，一声不吭，孩子忽然把头抬起来，说:&ldo;妹妹，你不走好不好？&rdo;

元婉眨眨眼睛，歪着头看他，孩子让她急跳脚了:&ldo;我娶你，你做我媳妇，就不走了，好不好？&rdo;

元婉让他逗着笑了，脸上爬上一丝羞红，进而却又变回苍白，她把那笑收了回来，向孩子缓缓摇头。

孩子把头又低下来了，他讷讷地说:&ldo;我知道，你很好看，和我姑一样好看，我姑嫁去了外边，你也要去外边了。

&rdo;

他敛着眼继续道:&ldo;我姑是见过世面的人，我最崇拜的就是我姑，她叫我多读书，留了许多书给我，可那哪有用的？我姑要走，你也要走……是没用，我还把家里的打鱼的网给弄丢了……爹骂了我好多次的……&rdo;

元婉瞧着他，从怀里摸索出一样东西，伸手握住他的手，孩子让她一惊，那只被握住的手一动不敢动，元婉把那东西放进孩子手心里，把他的手指合上，握紧，低着头，声音哑哑的，仿佛粗粝的石子摩擦发出的咔擦声，每一个字，都带动着喉咙一阵刺痛，这几个字便挤出得格外艰难:&ldo;有，有用的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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