昊元看他伸手直指竹桥上的魔尊，一时忍着痛楚咧嘴笑了笑：&ldo;师父说哪里话，我是什么身份，哪里能左右这等大事。

&rdo;

长垣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：&ldo;这么说，你们是奉了他的令了?&rdo;他转过头，一手将那少微剑拔出，眸中杀意毕现，直向竹桥而去。

剑被拔出时又带出一股鲜血，昊元却猛然喘回了一口气，慌忙伸手化出光晕按在自己伤处，又对着长垣的背影低低狞笑：&ldo;师父，你莫高看了自己，他是天魔之身，如今世上已无人能伤他分毫。

&rdo;

长垣也不知听见这句没有，手提长剑只飘然向竹桥落下，诸魔原本见他来势汹汹，绝不肯让他靠近魔尊，一时倾巢而出，汇聚魔气，便要凝出血冥阵来。

谁知背后响起&ldo;啪啪&rdo;两声轻响，竟是将那刚凝起的血冥阵拍散了，竹桥上的魔尊收回手，只淡淡道：&ldo;你们散开。

&rdo;

诸魔对魔尊显然敬畏至极，立时便向两旁散去，只见那白衣仙者从诸魔中便如轻烟般穿梭而过，那少微剑被他提在手中，剑刃上犹有鲜血落下。

魔尊与他站在那半截竹桥上对望片刻，一双冰冷的暗红瞳眸忽而软了些许，低低道：&ldo;师父。

&rdo;

长垣听了这声，却是咬牙笑了：&ldo;我何德何能，不敢领受魔君这声&lso;师父&rso;。

&rdo;

魔尊将嘴一抿，似是十分不悦，又抬起眼道：&ldo;灵台和天庭那么多仙人，竟然没有一个敢来应战，只让师父前来，是何道理?&rdo;

长垣手臂一抬，已将剑尖指向对方胸膛：&ldo;教出你这孽障本就是我的罪过，可恨我还愚昧无知，只道你会心存善念，记着向我许下的诺言。

谁知你转眼便步上昊元后尘，所作所为，比他更加可恶，也是更让我心寒。

如今你带领魔界攻到此处，引出这样一场浩劫，我若再不杀你，又有何颜面面对仙界诸位尊长。

&rdo;

魔尊起先听他说到&ldo;诺言&rdo;二字，神色微微一变，而后却又敛了异色，只兀自冷笑了一声：&ldo;师父，仙界诸人待你虚情假意，连你自己也说，几千年来至交好友并无一个。

难道现下，竟要为这些人杀我?&rdo;

长垣听他说出这番话来，脸色愈发难看。

他记得自己先前也曾这样拿剑指着昭炎，而那时的昭炎仍是少年形貌，神色既委屈又倔强，让他看了只觉满心酸涩。

可眼前这人已全然化出魔身，周身皆是血煞之气不说，又容色冰冷，语气陌生，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，昭炎会这样满含讥讽地同自己说话，一时气极，冷然道：&ldo;你既有心攻打天界，我不为诸仙杀你，也要为这倒行逆施的恶行杀你，&rdo;他说到此处，眸色一黯，&ldo;听说你如今本事很大，连混元法阵也能顷刻破除，还血洗了西昆仑，连允参也……&rdo;

&ldo;是!&rdo;魔尊忽然仰头，大声道，&ldo;我杀了允参，还杀了很多别的人，那又如何!我魔族千万年以来被仙界诛杀的，更是数不胜数，仙魔殊途，必有一战，难道你不明白?&rdo;

长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，这次是从骨子里觉出了这人的陌生，他用力点头，来克制自己的颤抖：&ldo;好，仙魔殊途，你我也是注定殊途，看来今日不是你杀了我，便是我杀了你。

&rdo;

魔尊睁着那双暗红的瞳孔深深看了他一眼，沉沉道：&ldo;师父，我从未想过要同你动手，而你今日，却是非杀我不可么?&rdo;

长垣像是再也难以忍受般沉声喝道：&ldo;我说过了!不要再叫我师父!&rdo;他怒至极处，手中少微剑就此送出，直取魔尊颈项。

魔尊听了这句，面上戾气骤现，竟不管他刺向自己的剑势，反而敛了周身魔焰，让那少微剑直向他颈间斩来。

长垣没料到他竟然不闪不避，手中利刃顷刻间斩落他一缕鬓发，那缕火红发丝在这九重天上瞬间便被风吹散了去。

长垣目光怔忪地望着那缕被吹散的发丝，依稀又想起那头红发在他指间流连时的缱绻之感，手下一软，竟再斩不下去。

魔尊似乎猜到他下不了手，唇角一翘，面色也有些缓和：&ldo;师父不必为难，我知道你这仙人做得并不快活，不过碍于那些仙规天条，不得自由。

等我毁了这天庭仙界，再没有人敢拘束于你，到那时你想做仙人便做仙人，想做凡人便做凡人，岂不自在?&rdo;说着，将手一抬，却是召出一道玄雷，猛然向脚下劈落。

长垣一怔，还未领会他话中之意，便察觉脚下血云猛然震颤起来，却又不像只有眼前这一处，而是四面八方的天际皆在剧震，云下雷声嗡鸣，隐约还传来山脉断裂之声。

长垣辨认着声音的方位，已察觉那断裂山脉正是灵台的所在，这一惊非同小可，他不由心绪大乱，喝道：&ldo;孽障，你做什么?&rdo;

魔尊站在那竹桥末端，并不答话，只动手结出法阵，而后双手蓦然张开，他身后虚空中蓦然显出一团漆黑暗红的漩涡，那漩涡越开越大，竟像是在半空中张开了一个血盆大口。

只是电光火石间，长垣便已明白过来，原来眼前这些魔兵魔将闯来天界只是虚张声势，而真正棘手的那些魔王们，此刻早已分布到了昆仑东海等诸多仙界，听了魔尊号令，在各处断去天界根基，动摇天界。

魔尊偏在此时打开魔界入口，便是要趁着魔气鼎盛之时，将这九重天吞入魔界之中。

他一时简直要为对方这样的疯狂举动所惊骇，偏偏这时魔尊还睁开眼来，向他笑了笑：&ldo;师父，从今往后你怕是不能在此处看云了，不过……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