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官员眉梢微挑，道：&ldo;何以见得？&rdo;

那人道：&ldo;新法。

&rdo;

那官员道：&ldo;枢密与中书堂下并无敕令，新法何来？&rdo;

那人发一声笑，道：&ldo;我自有江湖之道，可行于朝堂。

枢密院尸居余气，焉能知我！

&rdo;笑声清峭，直起身来，一线烛光映出眉飞入鬓，正是慕容复。

那官员这才转过身来，定定地向他看了两眼，忽道：&ldo;江湖上传闻，都说令尊避世，已入了空门。

人劝我道，慕容氏已不足信，不想今日有这当面一会……后生，真可畏也。

&rdo;

慕容复漠然听着，端起茶盏，就唇啜了一口。

只见他衣袖笔直下垂，没半分颤抖，盖子与杯口亦全无碰撞，反手置回了案上，方道：&ldo;人各有志，慕容禅师与我不过自证己道。

人云亦云者，并非成大事所当为，大人以为然否？&rdo;语声平淡，似不干己事。

若有第三人听得，怕是再想不到所谓&ldo;慕容禅师&rdo;，便是他的亲生父亲。

那官员微现笑意，点了点头道：&ldo;新法如何，还请公子指点。

&rdo;

慕容复道：&ldo;王相入京之前，我与他今日的心腹已有了三分交情。

虽不敢大言，但推想他下一步棋如何走法，却也不难。

&rdo;

那官员道：&ldo;然则这下一步是……？&rdo;

慕容复并不回言，将指尖沾了些茶水，在桌上虚指书写，写得一字，便即抹去。

那官员顺着他手指一笔一划看去，但见写了两字道：

将，兵。

只听慕容复道：&ldo;赵普行那更戍法，以致兵无常帅，帅无常师，是专心防着武将的意思。

王某若变军务，必要反其道而行之。

以我观中书省动向，不出九月，此法必行。

&rdo;伸指在方才自己书写处点了一点，道：&ldo;方今辽、夏边境亟待防务，想来王某要在西北与京畿各州府路重设将领，由他们单掌军务，不许地方上干预。

听闻他用了蔡挺为枢密副使，那是要起用范文正昔年练兵之法了。

兵知其将，将练其兵，精锐之师自然可成，换一句话说，便是……&rdo;起身贴近那官员耳边，续道：&ldo;便是……不知有圣旨，但知有军令！

&rdo;

那官员眼中光芒大亮，慕容复退开一步，徐徐地道：&ldo;令尊生前为殿前防御使时，托心腹之人，已是有了，不过是未能寻着带兵的机会。

如今大人就势运作，但有一二人能任代州、定州、或是保定军之将，拥兵开关，放辽军南下，那赵宋的江山……&rdo;

那官员心cháo澎湃，越听越是难抑，不由在室中来来回回踱起了步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