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碧药淡淡打量了她一眼,似看非看,转过了身子,只对着镜子说话:&ldo;听婶婶说你很会梳头,我的头发乱了,你替我抿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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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菀说了一声&ldo;是&rdo;,挽起袖子来,先将手腕上的碧玉镯子卸下,再在妆盒里选了最小的一柄牙梳,立在碧药身后。
宫女是早已得了吩咐的,只等丫鬟送进刨花水来,便约着一同出去了。
房里只剩下沈菀和碧药两人。
沈菀将牙梳蘸了水,对着镜子,先将碧药顶上的头发梳通,再一点点将散碎头发刷湿了,轻轻抿上去,用茉莉针儿绾住。
碧药的发质非常好,就像在墨汁里浸泡后再用油涂抹过一样,黑亮而浓密。
向晚的光在她脸的一侧投下阴影,使她朝着光的一面格外明丽,藏在影里的一面则神秘而幽艳,看上去有些阴晴不定,不辨悲喜。
前院的唱曲声穿花度柳,依稀传来,正是杜丽娘《寻梦》一节,带了水音花香,益发婉转缠绵。
沈菀不由侧了耳朵细听,手上的动作也比先更加柔软起来,若按节拍。
碧药在镜子里打量着沈菀,一一审视着她的眉眼、腰身,半晌,忽然开口说:&ldo;他们说你自十二岁时见了容若一面,就要为他守身,等了七年。
是你胡说的吧?&rdo;
沈菀微微一愣,知道这位惠妃娘娘是敌非友,不禁暗自警惕,一边替她重新戴上凤冠,理顺金翟鸟下的珍珠挂,一边淡淡说:&ldo;娘娘刚才听的戏可是《牡丹亭》?那杜丽娘只在梦中见了一面柳秀才,便相思成疾,一病而亡。
公子于我,原有救命之恩,就是结草衔环,也难报答,何况守身呢?&rdo;
碧药&ldo;嗤&rdo;地一笑:&ldo;说得倒也动听。
我却不信。
还说是怀了孩子‐‐容若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货色?&rdo;
仿佛有一整盆冰水兜头浇下,又似一车泥沙迎面泼来,沈菀晃了两晃,几乎站立不住,不得不抓住椅背来支撑自己。
她看着镜子,不相信刚才那句话就是由眼前这个艳若春花的美人口里说出来的。
这女人说得如此轻松而笃定,就仿佛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。
身为歌妓,沈菀并非不了解什么是轻视,什么是嘲讽,可是还从来没有一个人,可以将轻视给予得这样结实而随意。
那口吻,就仿佛在评价一只癞猫病狗,那么不值一哂而又不容争辩的语气。
她本能地护住肚子,敌意地看着镜子里的碧药,觉得了一种由衷的冷,仿佛整个人被浸在冰窟里一般。
惟一的抵抗,就是不屈的眼神。
两个人的眼光在镜子里相撞,都剑拔弩张,互不相让。
只是,碧药的眼神如箭,而沈菀的眼神却是盾。
沈菀的心早已怯了,却努力地告诉自己不可退让,不能输。
半晌,碧药慢慢转过身子,终于正视沈菀了。
她居然在微笑,唇角衔着那么明媚的春色,眼里却是一股说不出的寒意,就那么轻轻一笑,忽然出手极快地搭住了沈菀的手腕。
沈菀要愣了一会儿才晓得挣脱,本能地退后一步,完全不明白这位娘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但是她已经开始颤栗,紧盯着碧药形状完美的嘴唇,不知道她会怎样宣判她的罪刑。
碧药又是轻轻一笑,她的声音很轻,但是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,仿佛一字千钧,不容违抗:&ldo;你走吧,离开明府,永远不许再提容若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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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不行!&rdo;沈菀脱口而出,冰雪般的彻骨寒意不等消失,却有一股怒火腾地燃起,就仿佛把她放在油锅上煎炸。
她豁出去,直视着仪态万端的惠妃娘娘。
大逆不道又怎样?谁也不能让她离开纳兰!就算死,她也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她心里的纳兰公子,九五至尊的皇上也不可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