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屈辱袭上心头，吴珩的眼睛被揉进了沙子，他死死咬住牙关，坚决不让自己发出痛叫。

不甘心，真的不甘心。

&ldo;首先&rdo;格安却不管他怎么想，自顾自喘了一口气道：&ldo;我的确是及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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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我知道你想杀我，大梁人都想杀我，连不少北胡人也想杀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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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安眯起眼睛，隐约听到大帐方向传来模糊的人声，她加快了语速道：&ldo;南征是我打的，城是我攻的，人也是我杀的。

但你好好动动脑！

没了我及翁，老汗王还会派乌尔突，没了乌尔突，他还会派哈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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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珩移过眼珠，他感到自己被生生撕成两半。

身体还在秋苑，心却早已飞到了北地。

他脑海中闪过与李骑尉的月下痛饮，闪过单枪匹马远眺河山的壮阔，闪过摇射天狼星的锐意，闪过定北军将士的歃血并肩。

还有吹彻边关的羌笛，沙场上的战鼓隆隆，烽火下点列精兵。

最终都化作，那天渔阳城门上的一轮红日。

天是亮了，他豪情万丈，舍身赴死的梦，也醒了。

而格安却还在继续说道：&ldo;你可怜你死去的将士，我还可怜我失去的万千好汉！

你在动手之前就不想想，我现在是娜塔尔公主，我一死，有人可是得意的很。

就不知等战火四起时，呵呵，边关有没有第二个及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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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脸随着格安的话语，好似一层层剥去了恨意，露出底下茫然又痛苦的神色。

格安见吴珩松动了神情，又添了把柴道：&ldo;你我同是带兵的，怎么可能不心疼这些死去的将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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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松开了自己的手，站起身来，看着脚下已经丧失了斗志的人，幽幽叹：&ldo;大梁与北胡的休战来之不易，是用千千万万人的性命换来的，战场上生死无情，不要让他们白白牺牲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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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风卷起草地上的枯枝碎叶子，在空中打着圈。

除了时有树影晃动的沙沙声外，林中寂静一片。

秋意连蝉鸣都扼杀了，更别说其他生机。

&ldo;你要记住。

&rdo;格安背过身去。

月光穿过林间，投了浓郁的阴影在她脸上。

深邃的眼中忽明忽暗，唇边的弧度不知是上翘还是下垂。

&ldo;功名利禄，年少意气，你心里的家国情义，都是好东西。

但这些……都是假的，你要看明白了。

&rdo;格安说完这句话，哑声顿了顿，似是有点后悔。

远处的人声愈来愈近，还有星星火光点亮夜色。

她忽然裂开嘴嘿嘿一笑，冒出句没有逻辑的话：&ldo;世子，我和你妹妹关系不错，还望下次见面，能多多关照一下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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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罢左手一扬，有道黑影落在她小臂上，随着这道瘦长的背影，一同渐渐远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