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寿完毕，徐瞻问起，道：&ldo;段叔，这三个小子如今的课业学得如何了?&rdo;

段夫子应道：&ldo;来年的童试，皆可占个数了。

&rdo;他说的是&ldo;占个数&rdo;，而非试上一试，这份信心，既因为三个小子机智聪慧，天赋不凡，又因为段夫子对自己的授课，有足够的的把握。

童试，即县试、府试和院试。

徐瞻有些吃惊，又有些高兴，他与长兄徐望，直到十三岁，段夫子才点头，同意他们去参加童试。

果真是后浪推前浪，一浪更比一浪高。

第23章

夫子生辰过后。

翌日大早，开堂授课前，老阿笃将裴少淮寻来，道是段先生找他问话。

裴少淮进入夫子屋内时，夫子正坐在轮椅上，仰着头，定定地望着吴老道画的那幅苍图倚山图，出了神，思绪仿若飘入了那苍山石岭当中，久久不能自拔。

裴少淮静候了片刻，等夫子回了神，才作揖道：&ldo;夫子，您找我。

&rdo;

段夫子从那副画中抽回目光，转向裴少淮，问道：&ldo;吴先生乃高人逸士，隐居山林，轻易不会赠墨，你是如何求得此画作的?&rdo;

画中取这样的意境，夫子岂会看不出吴先生的用心?

便也说明，这幅画是吴先生真心诚意赠出‐‐专程为他画的。

能让一位隐匿于世的高人，诚心至此，不是易事。

故此，夫子寻来了裴少淮。

裴少淮应道：&ldo;吴先生赠画，缘不在小子，而在夫子。

&rdo;顿了片刻，又道，&ldo;小子以为，好画赠知音，恰得其处。

&rdo;

随后，细细将芒山观里求画过程，说与夫子听。

裴少淮最后道：&ldo;小子只不过费些腿足之力罢了。

&rdo;

段夫子颔首，道：&ldo;你的心思，总比同龄人要通透早慧一些，你的文章亦是如此。

你们同窗三人，少津，我忧其过于冒进，言成，忧其贪欲玩乐，处人不慎……唯独你，为师似乎无所忧。

&rdo;

夫子推着轮椅，靠近一些，又语重心长道：&ldo;为师惶惶，不知此事是好是坏，是喜是忧。

&rdo;

何止是夫子惶惶，裴少淮此时也是惶惶，段夫子眼光果真是犀利毒辣，裴少淮在家人跟前都未露出甚么马脚，却叫夫子看出了一二。

他应道：&ldo;不知，即也是一种忧，夫子对小子还是有忧的。

&rdo;

他只能将&ldo;生性如此&rdo;，贯彻到底。

夫子道：&ldo;善。

&rdo;不再追问。

转而继续望向那幅画，思绪万千，情不自禁，缓缓吟唱道：&ldo;此画应是‐‐&rdo;

&ldo;一人一径一书箱，半世苍翠半世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