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便一路行出，向南城门外去。

银月高悬，夜色沉静。

傅攸宁真是个脑子慢的，走着走着忽然又讶异地偏头看向傅云薇：&ldo;不对啊，孟府在北城吧?&rdo;

傅云薇在浅露帷帽里翻了个白眼：&ldo;我同夫君说过，今日回家陪母亲，就在母亲那里过夜。

&rdo;所以她本就是要回傅府祖宅的，自然是走南门。

&ldo;我就说那孟无怠怎的这样心大，任你半夜在外头瞎晃荡也不差人找找。

&rdo;

&ldo;我哪有瞎晃荡，若不是为着你的事，你当我爱跑这一趟啊?&rdo;

傅攸宁听着她似讽似怨的软软语调，莫名想笑。

她与傅云薇啊，打小也不养在一处，从无机会像别家姐妹那般，穿同样的衣裙，读同样的书，打打闹闹吵架斗嘴。

性情不同，人生路径也迥异，不知对方喜好，不明对方志趣……若是寻常相识，怕是连朋友也做不成的。

她俩，其实都不知该如何同对方相处吧。

&ldo;孟无怠他……&rdo;傅攸宁想问，他待你好不好?却还是又将话忍了回去。

便是不好，她也不能上门去揪着对方衣领理直气壮地讲一句，&ldo;好生待我姐姐否则我打断你狗腿&rdo;。

傅云薇倒像是明白她想问什么，便将话接了下去：&ldo;他待我很好，孟府中公婆、叔伯、姑妯也都不是难处的，三个孩儿还懂事，就是最小的那个姑娘被惯得皮了些……&rdo;

说着说着，傅云薇的声音低了下去。

她才想到，自己虽羡慕傅攸宁天高海阔的人生，可这样寻常女子的大宅生活，于多年独自飘零在外的傅攸宁来说，又未必不是遗憾。

傅攸宁见她踌躇，便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，笑道：&ldo;你我之间这宿怨，说到底也没个对错。

总之各有各的好处，各有各的不易，各有各的意难平。

实在也没法像一对闺中好姐妹似的分享心事。

&rdo;

&ldo;若真可怜我，你就该同我讲说，你多年来屡遭夫君毒打;孩子们成天上房揭瓦;公婆一顿不找你麻烦就吃不下饭;叔伯妯娌总想着帮你夫君纳妾……如此甚好。

&rdo;

见她说着说着竟捂了肚子无声大笑起来，藏在帷帽里后的傅云薇也是没好气地笑了：&ldo;那你就该说，你在江湖上食不果腹，师门恨不得将你除名，在绣衣卫成日遭人白眼，梁三哥……&rdo;

说到梁锦棠，傅云薇又倏地闭嘴了。

其实，傅攸宁的师门究竟所行何事，傅云薇至今云里雾里。

若非母亲要让来寻她，提醒她梁锦棠并非适合她的良人，傅云薇倒觉着……

傅攸宁与梁锦棠，是该在一块儿的。

当年梁锦棠还在父亲庭下承教时，母亲总以为梁锦棠是喜欢自己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