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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画好的纸揉成一团,丢进背後垃圾桶,忍住快要脱口的笑声後,才一本正经回答:「如果说那是幽灵的事迹,我应该就是幽灵吧?」
立俐的眼睛越来越大,下唇也掉了下来,不怎麽适合女孩子的表情,所以我赶紧把话说完:「总共有六间教室对吧?三年一班到六班──也就是所有社会组的班级,你也说了那天模拟考刚考完,我想你可能不知道第二天考的是历史和数学?」
当然没有等待立俐回答,我看著她未阖好的嘴巴,一点也不间断地说下去:「社会组数学这次正巧是我出的题目,但是考卷上的图形换了电脑就歪掉了,所以我才一间一间重画给她们看。
」
办公室里暂时恢复午休时间应有的安静,然後立俐撑著作业本,慢慢站直。
「老师,你好像名侦探喔!」
我楞看她正经的小脸,把笑与叹气用话语压下:「这样叫侦探会被读者打死吧?只是因为正巧知道答案就把它讲出来罢了。
推理小说除了结局的意外性之外,最需要的就是逻辑推演的过程,如果这个过程不能说服读者,让读者相信这就是方程式的唯一解,那麽这篇小说就是失败的。
」
「可是很精采啊!」立俐咯咯笑著,「老师这个故事我一定会买!」
「这种现实的事怎麽可能变成小说。
」我嘟哝,小说写的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,不然为什麽要写呢?
「所以那个题目问的到底是什麽啊?」
听见立俐不愧为科研社唯一数学组成员的提问,我回答:「以三个圆心为顶点的三角形面积如何计算?」
立俐一直到上课钟声响了才离开,她的後脚才跨过门槛,我就再次重新整理校内成绩登录系统,这一次,三年一到六班的第三次模拟考数学科成绩终於出现了,才浏览到三年二班,就看到显眼的「175分」。
姓名栏写的是「董乐山」,若说是因为自己的导生而有印象的话,似乎不足以形容这位同学,她是个细瘦高挑的女孩,所以常常坐在倒数几排,上课时最常看到的是她下垂的漆黑浏海,密密遮掩白皙的面颊,她的浏海与不到颈跟的短发差不多等长,自然内曲的弧度感觉得到设计师下的一番功夫,这样的浏海还会不听话往前乱跑,我从来都怀疑有一部份的故意。
这一班升上三年级时,我和她们二年级的导师聊过,乐山就是其中特别交班过的一个学生。
我从没见她抬起头来上过任何一堂课,其他科任老师的说法也是如此,但她总是在写著,至於写著什麽倒是没有人问过。
说不定,她写的正是将来会出现在答案卷上的东西?
对於那个人就在我的班级,老实说我是庆幸多馀烦恼,至少这样要跟她说什麽都容易些,尽管乐山能否听进去很值得怀疑。
然而在关掉系统之前,我把滚轮下拉,扫过剩下四个班级,在三年五班,我看到205分的方爱婕。
☆、初章&iddot;幽灵传说篇(3)
一回到宿舍,我叫出电脑中「2012年9月」的资料夹,点开里面唯一一张照片。
和羊女中位在偏僻的市郊,距离最近的大卖场要四十分钟车程,所以不只是学生,连教师都有租金与配备同样低廉的宿舍,但因为只提供套房,只有少少几个没有家室的同事也住在这里。
自从来到和羊後,假日辅导课加上三不五时的行政事务,我越来越懒得把仅存的短短周末用在回老家,更别提学生时代的朋友也渐渐没什麽机会或理由联络,这学期刚开学不久,跟小葳分手後,照片资料夹再也没有新增过档案。
例外是九月和十月各一张考卷的照片,相机原原本本留下油性原子笔的淡蓝字迹,我把照片放大,再一次默读。
卧躺被上午日光暖过的碎石地板,你仰望正上方的锈铜大钟,近夕时分的斜阳从小小钟阁的另一边照入,只残存这一隙小小暗荫滋养你的午寐。
小阳春未到,犹带夏燥的九月风从你的左袖吹过右袖,卷走一日烦杂独遗此际,你的今天大半耗在这说高不高却足以睥睨校园的小楼,却舍不得以眼帘後的静谧交换微渺的校景。
这里没有让你愿意睁开眼睛的事物,直到那个脚步声来临。
她的白鞋踏过你背脊下方的穿堂,女孩们的嘻语随堂风佚失,你懒懒起身,颓近拱窗,正好见到反照晖色的黑发自眼下飘过,你斜睨左腕,下午五点二十八分,放学钟响後十三分钟的女孩。
你从百褶裙中掏出小指长度的2b铅笔,石墨残迹碎石留下黔黑斑驳,窗台上第三个「正」字隐然成形,如你视网膜上一次一次涂黑加粗的身影。
而那个身影此际渐渐缩小,曳下长长细影,她在转头说话时露出侧脸,小小的眼睛在笑中挤向小小的鼻子,黄昏温度的笑颜一步步模糊,你的手在身後抓到绳子,然後大力一晃。
钟声沿粗绳震动你的周身,你紧紧让纤维陷入掌中,赤著的脚尖抵著拱窗内缘,她们都抬起头,张望不该响起的钟声,唯独她的眼睛,直直向著你睁开,然後又眯起来,伴随弯起的嘴角。
我试著想像乐山手中的原子笔流出这些字迹,但眼中浮起的总是那个女孩,长发覆著小巧的身形,在考卷上眯著眼睛笑的样子,我可以很轻易地想像她穿著和羊校服的白衬衫与蓝格裙,不分四季罩上铁灰外套,尽管我不曾看过她高中时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