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阖上书册时窗外暮色已黄,校史室厚重木门关上,置身在走廊隐隐喧闹,我一时想不起自己所在的时空,不知该往左、往右?往上、往下?然後一阵嗡嗡声浮过耳边,接著就是响亮的下课钟旋律。
我在手表上发现已经是放学时分,才恍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三──第八节课是社团活动时间,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麽,我赶紧补救般地用不符合身分的小跑步往物理实验室前进。
远远看到穿夏季体育服的矮个子少女背对我,正锁上实验室的前门,也许是听到我仓皇的脚步,她回头,服贴的短发几乎没有飘起。
「老师……」立俐才张口又闭上嘴,脸上倒写明了埋怨的神情。
我连道歉的话都不知道该怎麽说出口,立俐仰头看我,嘴噘得明显,背著书包却没有要举脚的迹象。
「今天……你们有等很久吗?」我很想把眼睛移开,不要对著显然的谴责,如果立俐不是我的学生,我大概真的就会这麽做。
立俐瞪著我,然後说:「超久的!」
我缓下一口气,现在的她似乎与平时如出一辙地夸张,尽管方向有些不同,至少我还能硬著头皮继续说话:「对不起,说起来缺席的理由也不是正当,所以也只能道歉了,下次我会再当面跟大家说。
」
「理由?」立俐望著我,脸上的怨怼突然毫无踪影,接著冒出一个措手不及的笑容,「如果是因为女朋友的话就无条件原谅你。
」
我有些哭笑不得,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到底是怎麽看待事情的?不能满足她的浪漫期待,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惋惜?
「不是。
」我老实摇头,「该怎麽说呢?我在调查一件事,也许是十多年前这所高中曾经发生过的事件……」我想起立俐对幽灵传说兴致勃勃的样子,瞄了一眼她如今的神情,她点头,但没有多说些什麽。
我只有往下说:「是听你们的毕业十多年的学姊讲了一个在圣夜仪典发生的故事,听起来是发生在後台的命案,不过也没说清楚是真是假。
」
「那麽久了还查得到吗?」立俐撇开头,挂在肩上的书包轻轻摇晃。
「算是刚起了头吧?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?」我思考著该从哪里解释起,需要从考卷的故事开始吗?我不打算把婉伶姊的部分说出来,总是有一点希望在这些女孩前保留的部分,也许是我自作主张,但我并不觉得婉伶姊没有相同的想法。
立俐亮白耀眼的帆布鞋尖在磨石子地上旋转,我们之间些许沉默,然後她突然抬头。
「就这样吗?」
「呃……」我正想索性把一切重头说起,不料立俐迈出短腿,踏下走廊阶梯。
「咦?」
听到我不由自主泄出的声音,她转头招手,配上一个灿烂的笑脸:「老师再见!」
「你不……」我没有说完话,因为突然觉得等著人听我说荒诞故事的自己十分愚蠢,但立俐已经转过身,定睛看我。
「怎麽了吗?老师不要想钓人胃口喔!」她笑出一点牙,「不然我要回家了。
」
像是被这句假冒成威胁的玩笑所逼,我终於问出:「你……会想知道当年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任何事吗?」
立俐偏头望我,一向鲜明易解的表情消失了,我无法捉摸她此刻想著什麽,我辩解般地继续:「之前听你对幽灵这麽有兴趣,想说听到这样的事,应该……」
我已经说不下去,因为立俐了然般地点了头,一派无事回答:「那个幽灵喔,後来我就没有调查了,圣夜仪典太忙了嘛!老师想要调查命案也是可以啊,加油喔!」
她语音还没落,对我又是一阵摇手,拔腿就跑,小小的背影与拚命摇晃的书包一道消失在夜色已临的校园尽头。
我无法解释立俐离去之後,自己为什麽会在物理实验教室前空站了五分钟之久?终於在夜幕全落之际走向宿舍时,心里的失落也同样无法解释。
不过我知道,我会把十三年前礼堂中发生过的事找出来。
作家的话:
是说我好像把林邵杰写得越来越渣了?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?
☆、终章&iddot;八月逝日篇(2)
那一天晚上我直接去了图书馆,若是真的有发生过凶杀案,我想报纸会留下痕迹,柜台的馆员毫无掩饰不可思议地听完我的要求,不过依然亲切地把我领到书库,很耐心地教会我查询和温柔对带旧报纸的方法,才留下我在空调强烈的深室。
我想十三年真的是有一段距离,那时候刚上初中的我并没有看报纸的习惯,当年的报纸没有现在多采多姿,副刊就只是半版或一版的读者投书,另外还有全版的文学作品,不过那些全都是我跳过的部分,只全心全力浏览社会新闻。
我从十二月二十六号的新闻找起,不抱太大希望的早报结束还有晚报,然後是二十七日的早报,以防万一,我还重新确认一遍所有拿过的报纸的头版,这一趟下来又花了不少时间在不同家的报纸柜之间来来回回,直到馆员小姐来敲门提醒,我才空著手离开关上大灯的图书馆。
图书馆的关门时间依然没能确保我的睡眠,那一晚我翻来覆去,黄若诗也许只是个巧合,我想还可以往十四年前──婉伶姊高二的那一次圣夜仪典去查,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花坛上的少女,但面对镜头的是我所熟悉的柔笑,她走在无人中庭、爬上钟楼阶梯、望著对窗的纸飞机,分不清身上穿的是深蓝绒格裙或七分白裤,我看著她,叫不出声音,然後发现找不到自己的身体,我不在那里,只是一双眼睛──一个视点,没有腿可以追上看起来年轻了十三岁的婉伶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