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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甫一出门,便听得旁侧角落里响起个短促而响亮的呼唤:&ldo;落言!
&rdo;
沈落言一顿身,将手中端着的铜盆朝上拎了拎,没有响应这一声热络急切的呼唤,却是站在了原地。
帐子里透出的一点灯黄柔和地照亮他的半张脸面,将他眼角几条细小的纹络照得一明一暗。
他容色平和地看着柳杯酒抱着剑,三步并作两步忙慌慌地走到自己面前,剑客的笑容比那千帐灯火还要明快。
不远处传来金柝打更的鸣响,沈落言端盆朝前走了几步,柳杯酒也便哼哧哼哧跟在他的身后,眼见他将黄铜盆子中盛着的污血倒掉,万花冷冷地乜了他一眼,满面霜寒,全然是责怪,&ldo;你先前唬我徒弟喝了酒,对是不对?&rdo;
&ldo;我不知道他有病哪!
&rdo;柳杯酒见沈落言好说歹说愿意搭理他了,便死皮赖脸地凑了上去,急切地解释着,似乎极是害怕被沈落言误解,&ldo;我若是知道他生了这样重的病,又怎么会劝他喝酒呢?我只是见他心情不好,心情不好的时候,还有什么是比喝酒更加好的排解忧伤的方式呢?&rdo;
&ldo;起开,别挡着我的道了。
&rdo;沈落言对他的花言巧语不作理会,皱着眉头,不耐烦地朝旁挪了一步,也不知从何时开始,柳杯酒一见到他,便是这样一副死乞白赖的模样。
他现在满心错乱如麻,与柳杯酒的阔别重逢是一遭,樊真重疾缠身又是另一遭,这两桩事情无论哪一件,单提出来都能叫他烦恼忧虑许久,偏生柳杯酒又似不愿给他安静日子过那般,那副模样,别说是个道子了,说是城头泼了皮的丐帮弟子还差不多。
见沈落言面无表情地就要同他擦肩而过,柳杯酒对此毫无办法,一时间焦急得有了口不择言的意思:&ldo;等一下、等一下,我把你的徒弟救了,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。
怎么说走就走了。
落言!
时间已经过去这样久了,你还是在怪我?&rdo;
沈落言停下脚步,微微侧过脸,柳杯酒眼尖,看到万花那狭长浓丽的眉梢带着好几分威胁意思地一挑,心下便大叫不好,他与沈落言算来已经认识多年,曾经又是亲密得过了寻常友人的关系,他什么时候要发怒,柳杯酒一概知道得清清楚楚。
&ldo;怪你?我怎么会怪你?&rdo;沈落言打从喉头带着冷意笑了一声,&ldo;我这满头白发,这跪烂了的双膝,这满师门的流言蜚语,没有一个不是我自找的。
我怎么会怪你。
柳道长,你将我的徒弟救回来,我很感谢,如你所说,时间已经过去这样久了,我早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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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你不要这样说,当年这许多事情‐‐&rdo;柳杯酒听得心下一阵难捱的绞痛,自觉如今的急于解释也不是好办法,只得悻悻收了声,见沈落言也不理他,径自返回医帐里,方幽幽叹了口气,解下腰间挂的一坠酒葫芦,拔了芯子,开始喝起闷酒来。
沈落言掀开遮风的帐帘,室内的灯焰暗了一些,似乎已经烧到底了,一股一股带着引人咳呛的气味的辱白色烟气随着帐子的掀开、风的滚滚而入,顿然烟消云散了。
风带来了守夜巡兵单调的打更声音,还有这样一两缕战马的呜呜嘶叫,听来分外凄冷。
他将铜盆放下,盆底蹭在地面上,发出了清脆的刮擦声音。
&ldo;阿真。
&rdo;沈落言开口叫了一声,榻上却没有回复,他直起身抬眼来瞧,方发觉樊真半坐半躺,靠在床头的几个软枕上,头微微低垂着,那灯黄下带着琥珀般柔亮光泽的长头发一束一束地垂落在他的肩侧,过长的一些滑到了他交叠在膝盖上的手背处,随着那一阵带着沉闷暑气的夜风而轻轻飘动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