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再走三两日便到了，但我听说那地方并不太平，虽然已经收复，但有人却看见狼牙军的流兵在附近安营扎寨。

如今你要去，说不定会遇到危险，你到底有没有事啊？怎的从刚才就开始心不在焉地发呆？&rdo;

&ldo;我在想回去的事。

南雁，我别无所求，只求你……你千万送清远离开。

&rdo;

&ldo;啧啧，现在会心疼了？现在会后悔了？听你的意思，你是要去找个重要的人，&rdo;一声意味不明的冷淡笑声，带着十足十的挑衅意味，&ldo;我且不知什么人能让你赴汤蹈火，又有什么人能让你带着华小道长赴汤蹈火，他知道这回事吗？&rdo;

回答忽然一迟疑，旋即被虚浮轻飘地脱出口：&ldo;不知。

不知更好罢。

&rdo;

&ldo;冒昧问一句，&rdo;横冲直撞的突兀冷声并没有冒昧的谦意，&ldo;你的事情我有所听闻，你的态度我也从来看在眼里，既然如此，你对华小道长又是否真心？若有谁能令你将命赔上去，孰轻孰重，你有没有想过？&rdo;

室内一片沉吟的安静，忽便有声音答：&ldo;真心曾有，不过十之二三。

&rdo;

那声音像是从梦里传来一般，华清远听得有些糊糊涂涂，好一阵子才回过味来。

可是收了神，心中又只剩下这句话。

他反复嚼了三两遍‐‐这是什么意思？这是真是假？若是假话，为什么又同谢南雁说？过去曾有，现在可无？

猛然炸开的繁复思绪顿然将他所有久别重逢的欣喜都吞没无踪，华清远下意识要将门页打开，却又生生压下。

许多日子以来的貌合神离似乎都如同尘埃一般即将落定，那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‐‐原来如此，原来如此？

他不愿相信，若是一句话能够将他这一载多的情深义重完全否定，这感情未免太过经不起摧折。

在深夜中喧嚣往复不止的思绪顿然一静。

一阵夜中冷风吹进他的心底，冰凉的怒意带着风声愈升愈高，这怒气里间或还带着些微不可感的悲哀，却连华清远自己都不清楚。

他揣着的十分真心，到头来，原只能换得那人的三两分？只是三两分而已？

华清远不敢想，更不敢确定。

第十三章

小的时候，他曾在莲花峰遇见一只奄奄一息的华山梅鹿，一圈粉红色的血晶花一样开在小动物的身侧。

那双眼睛里含着温泉一般的水色，可待他靠近时，那鹿却拼死想要站起来逃走，一双血淋淋的蹄子在寒冷的雪光里泛着冻伤的青黑色。

他和师姐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，上去要抱那头梅花鹿，然而动物垂死时的气力极大，拼死的惊惧挣动溅了两人一身深深浅浅的血点，若非自己坚持，师姐许就不会将它救回。

他们一路颇费周折，终于是将那头梅鹿养进柴房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