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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纵有一瞬的惊喜,几乎便要脱口而出想取消婚事,但理智尚存,他立即恳切道:&ldo;儿臣对婚事并无半点不满,只是真心觉得此时应将心力全部放在朝政上,因此才想着将婚事推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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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微微笑道:&ldo;果真如此?大膺有你这样的储君,倒是有幸。
不过,你想推迟婚期,到底是心里想着大膺,还是……&rdo;虽是殿门关闭,他却仍是向外看去:&ldo;……还是想着那个禁卫副统?&rdo;
天纵浑身一震,努力掩饰自己的失态,勉强道:&ldo;父皇,您是在说笑,儿臣……&rdo;
皇上抬手,令他不必再说,沉沉道:&ldo;朕原本以为,你对待宁星河就像对那个南墟公主一般、不过是一时兴起;这些事情若是从前,朕绝不姑息。
但你既已是如今唯一的皇子,这些事情只要私下里不为人知晓、不损咱们姬氏名誉,朕睁一眼闭一眼也便罢了。
可是你却为这个宁星河做出种种不顾储君身份的事情‐‐你那次留宿宁家时,可有想过,若是你在宫外出了差错,这江山以后由谁来抗?!&rdo;
本以为那件事情无人知晓,原来还是低估了皇帝对宫中事情的掌握。
天纵急忙跪下:&ldo;儿臣鲁莽,求父皇息怒……&rdo;
皇帝愤然起身,走到他面前:&ldo;朕不息怒又能怎样?!除你之外,已经没有其他储君人选!&rdo;他看着天纵,忽又悲怆叹息道:&ldo;孩儿,朕知道你对成为太子毫无准备,可是天命如此,你便是咬着牙也得接下这担子……如今你竟为了个男子,连婚事也想推脱!你也该知晓,这个宁星河在你心里越重要,就越是得舍去!&rdo;
天纵此时再顾不得矜持颜面,慌忙拉住了自己父皇的衣袖:&ldo;父皇,求您垂怜……&rdo;
皇帝甩开他手,转身走回御座,波澜不惊道:&ldo;朕知道你向来心软,断然不肯自己动手割舍;所以便由朕来替你割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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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纵一惊,以手撑地,膝行到御座之下,止不住颤抖:&ldo;父皇,您这是……&rdo;
皇帝叹道:&ldo;宁星河到底曾救你性命,他若是真执迷不悟……他过身之后,朕定会厚待他的两个兄弟……&rdo;
天纵似被人猛戳了一刀,血在身体里凝固,失声道:&ldo;父皇!求您即刻收回旨意!您这是、想要儿臣的命!&rdo;
皇帝只是怜悯地看着他:&ldo;今日朕替你割舍了这个人,你便把心腾出来,从今以后,只装着大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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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未落,只见伏在御座之下的太子忽然长身立起,揽起长袍前裾,像一只展开翅膀的鹰,迅疾扑向殿外。
皇帝脸色遽变:&ldo;天纵……&rdo;
天纵见哀求无用,当机立断,咬着牙推开殿门冲出殿外,不顾身后皇帝喝止、宫人一脸诧异,迈开步伐如一阵银白色的疾风,奔过庄严开阔的殿前平地、九曲长桥,冲进宫墙下禁卫队列中宁星河平日所站的位置,抓住一个人喝问道:&ldo;宁星河人呢?!他在哪里?!&rdo;
这名禁卫吓得脸色煞白,结巴道:&ldo;宁副统,方才被、被盛大监叫着,往偏殿后面走去了……&rdo;
原本在殿门外等候的宁星野此时也不顾宫内不可疾奔的规矩,跟着跑上来,不明就里:&ldo;殿下……&rdo;
天纵顾不得理他,只招手令他跟上,立即拔腿往殿后疾奔,边跑边简短吩咐他:&ldo;尽快找到你大哥!&rdo;
宁星野一怔,随即明白事情不妙,绷着脸点头。
殿前殿后的所有内监宫人见状立即低下头,转身面壁而立:他们虽然不知发生何事,但太子竟忽然间如此失态狂奔,显然不听不看才是保命的上策。
宁星野见天纵心急如焚,便将所有规矩抛在脑后,跑在前面,边凝神谛听边探路,忽地回头叫他:&ldo;殿下,在这里!&rdo;
天纵随着他冲进皇宫西首一座少有人去的偏僻矮殿,早已忘了喘气,心脏惶恐得几乎跳出嗓子眼:星河、星河!但愿我没来晚!
&ldo;呯&rdo;地一声,宁星野一把推开殿门,灰尘飞扬,天纵跟在其后冲进去,一眼便看见星河背对着门跪在地上。
站在宁星河面前的盛大监看着天纵,惊得面无人色,手中端着雄黄锦盘之上,放着一把玲珑剔透的玉壶,壶边酒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随着他哆嗦的手洒了出来。
天纵再明白不过这是什么意思,一瞬间只觉血全冲上了脑门,手脚动弹不得。
见星河回头看他,立即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,颤声道:&ldo;星河,你、你快吐出来,把那酒吐出来!&rdo;
星河没有动作,天纵索性将他按在自己膝上,要动手去抠他喉咙,一边转头嘶吼道:&ldo;去,叫御医!把御医都叫来!&rdo;
宁星河抬手拦住他,坐起身来:&ldo;殿下别怕,我什么都没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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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纵犹在颤抖,抓住他肩膀,捧着他脸愣愣确认道:&ldo;……没喝?真的没喝?!你张嘴给我看看!&rdo;
一旁的盛大监这才恢复了御前大监的从容,不慌不忙禀道:&ldo;回禀殿下,陛下感念宁副统恪尽职守,又曾救得殿下性命,这才赐下御酒以示嘉赏;宁副统尚未来得及饮酒,您可不就过来了,倒吓了奴婢一跳,好好的御酒差点给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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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着,他仍是稳稳笑道:&ldo;宁副统,这酒……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