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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全身都在痛,反倒不怎么痛了。
一片混沌中,墨望清听到自己仿佛正在被搬运、碾压。
什么都看不到,整个身体仿佛都被丢到了可怖湿滑的胃囊中,只能在绝望与挣扎中被化身为恐惧的怪物消化。
“……”
其实她说谎了。
她对云仙先、对所有墨家弟子都说了谎——她没有让其他人跟来的原因并不是所谓责任、愤怒或是其他什么正当的理由。
此时此刻,她又回想起了那时听到相里庆提及蜀山后,自己心中油然而生的颤栗。
她还记得那个蜀山的夜晚,遭遇了飞来横祸的她恐惧地缩在废墟中,身旁躺着的是没有脑袋的母亲;她还记得周围回荡着机关被碾碎的声响与怪物的嘶吼,那个男人把她托付给机关人,只给自己留下的那个孤独的背影;她当然记得,毕竟,就是在那个夜晚,也是在颤栗之中,那个怪物和疯子夺走了她的一切。
所以,当听到它们又出现时,她笑了。
子夏师兄死了,这本是一件悲伤的事,她应该感到愤怒与哀痛,但她却无法忽略在听到了那个怪物的消息后、自己脸上那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的笑意。
嘴上说着兼爰,心里却无时无刻不藏着复仇,她做不到宽容吗?还是说,无法宽容那个露出笑容的自己呢?呵呵,真是疯了。
唉,可惜啦,本以为会赢的,结果却因为怕伤到他犹豫了一瞬,没能用上那精心设计的杀伤机关……早知道就不带这个拖油瓶来了。
不过也不能怪他就是了,没想到自己的行踪竟然被掌握得如此透彻,被打了措手不及啊。
墨望清的心在哀叹,情绪但却出奇得平静。
也许这才是符合她的结局吧,毕竟巨子什么的,她从一开始就配不上啊。
“……”
“好痛。”
她呢喃出声,发现自己的眼睛可以睁开了,于是她迷茫地睁了开眼,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灰暗的空间中,周围有些许晶莹散发着朦胧且诡异的光,让她颇为不适。
“云仙先……”
她呼唤起那人的名字,没有回应,然后她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捆了起来。
那个怪物手艺还那么精细啊,居然还能打出这样牢固的结。
墨望清在心中虚弱地笑着,身体尝试着挣扎起来,仍旧无济于事,就在她想更多的观察周围时,眼前突然多出了一个惨白如尸、眼眶凹陷的脸。
她娇躯一颤,瞳孔一缩。
这个人的脸又凑近了一些,抬起一根满是污垢的手指搔了搔脸,眼珠不由自主地上翻,从喉咙里发出唢呐般刺耳的声音,每一张嘴,嘴中散发的尸腐气便嘲讽般拍打在少女脸上:“喂,你这家伙好眼熟啊,道爷是不是杀过你姐姐或妹妹什么的?还是说你是谁的转世吗?”
墨望清恶心地别过脑袋,冷冷地瞥着这个几乎病入膏肓的疯癫妖道:“十二年前,你和你的畜生在黑水村袭击过我们。”
“哦,那么久啊,那肯定不是了,我记错了。”
这个妖道似是失去了兴致,又是搔了搔脸,“不好意思啊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不过照你这么说,你应该很熟悉流程吧?来之前有温故而知新吗?”
妖道在裆部的一个麻袋中掏着什么,似时闲来无事与她聊了起来,“喂,你知道为什么多年来我都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?就跟你们为了过去那档子破事跑来送死一样,我也是个被亲情束缚的可怜人啊。”
“你有什么资格提‘亲情’二字……”
“喂喂喂,你父母没教你吗?说话时要盯着人的脸啊。”
妖道似乎没掏到想要的东西,手猛地抓住墨望清的下颚将她掰正过来,尸臭重重拍打在她的脸上,“哦,瞧我这记性,你父母早死了……但我的宝贝还有父亲,他可不能没有父亲啊。”
墨望清自然是将他口中的宝贝与那怪物联系在了一起,面上流露出厌恶之色。
“没关系,我理解的,像你这种死了爹妈的家伙一定很难理解这种家人的羁绊吧。”
妖道如菊瓣般的脸上绽放出令人作呕的笑容,“喂,你知道胎母浆吗?“那是西北巫疆的一种药酒,用米一旦,如常浸浆,再在取临产母羊一只,于羔头露八寸时以刀绞其目,母子皆痛,直至胎盘惨白,速杀之取胎,同煮烂,连汁酿米,益腰身、大补元气。
“炼丹也是一样的,因为唯有恐惧才能绽放出血肉本该有的底色,那种心跳不止、毫无安全感的时刻,才是人最为纯净的时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