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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海的脑海前所未有地清醒,仿佛一场大梦醒来,那些恒河沙数的光点闪灭此刻变得无比清晰,不需要去一个一个、一段一段、一片一片去具体分析,因为这个整体是不可分割的。
那就是灵魂。
他全都看见了,那些振荡和脉动组成的一个不可分割的共同体,然后十个百个千个万个这样的共同体再并联起来,组成更浩瀚更宏伟的存在,那些光点如同星光,如同星河,灿烂得令人窒息。
他听见音乐,没有旋律没有含义的吟唱,高高地冲上最高的天穹,又如瀑布般俯冲而下,直至最低的深谷。
那是它们振动的音乐,旋转,展开,放射,凝结,收缩,然后轰然在他身旁炸开。
万千星辰从他身旁流过,光追不上它们,时间也追不上它们。
他感到自己正穿过隧道,隧道尽头是无穷无尽的‐‐
真实。
此刻,林海,全知全能。
十六最初与最终的问题
&ldo;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生活在幻觉中的?&rdo;
林海端正地坐在舒服的椅子上,手搭在腿上,面对着一张方形的塑料桌子,左手边放着一杯水。
一身贴身黑西装黑领带的老人坐在他的对面,赵建院长‐‐或者把他叫做&ldo;探针&rdo;更合适‐‐正襟危坐。
他摘下了自己的金框眼镜,唯一不变的是那和蔼的笑容与声音。
就算是现在,林海也对这个老人没有任何恶感,因为他的形象实在是太慈祥和善了。
探针问完上一句话后翻阅起手中的一份文件。
文件上打印着整整齐齐的小字,林海不能从自己的角度看清。
&ldo;根据记录,你是在一百七十二天前首次出现连接中断现象的,在这之后症状发作就越发频繁,并且逐渐加深恶化。
&rdo;探针一边翻阅文件一边说,&ldo;之前的记录中你的脑波表现稳定,没有任何的脱同步征兆,优先级别也一直处于最低级别。
&rdo;他顿了顿,&ldo;我想这是一个失误。
&rdo;
林海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冷静过,意识前所未有地清醒,像是大脑被整个捞出来放进冰水里镇静了一整天。
他和这位探针坐在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中,上面下面前方后方左边右边全部都是一望无际、没有距离感真实感的白色,但这一切并没有让他太过惊讶。
他感觉自己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,而这匪夷所思的存在不过是把他原本模糊的概念具象化罢了。
&ldo;我们希望这不会让你感到困扰,&rdo;探针停止阅读文件,抬起头,&ldo;你的情况不大稳定,我们特地为你开了一块足够大的内存,在这里不会有任何的打扰。
如果你感到不适可以喝一点水。
&rdo;
&ldo;谢谢。
&rdo;林海点点头。
&ldo;那我们继续刚才的问题,&rdo;探针笑了笑,如沐春风,&ldo;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生活在幻觉中的?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