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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月谷内层层积雪渐消融了,谷外的雪虽还未消融,但也没有了飘雪的迹象。
这场雪来得急迫,去的却也荒唐。
许多人家女子见大雪连绵倾飘,急忙忙拿出陈年棉絮,又购制新棉,连夜织作,就为给夫婿情人,父母子弟添几件在外劳务或出门游玩可供御寒的衣物。
不想天公不作美,徒劳梦幻一场。
他们哪里知道,冬雪消融,正当最冷时节。
最冷的时候,寻常人家要拥衾暖炉,但江湖人不行。
最冷的时候他们要练自己最强的武功,如果自己的对头在最冷的时节选择了温软与美人,那他们就可以看到来年时分,自己的对头倒在自己脚下的模样。
想起这样的画面,他们就不觉得冷了,因为他们的心更冰冷,而他们手中的剑,手中的刀也就更快,更无情。
手中的剑,手中的刀是无情的,但人却是有情的。
有情的人在最冷的时节通常会选择喝最烈的酒,有情的人是无情之后才活下来的。
明月谷往西要再走百里,有家“东娘小肆”
。
小肆外停靠着一辆朴素陈旧的马车,这辆马车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引起注意,何况是在这样的时节里。
小肆内是两个有情有义的人在喝烈酒,但应该不是最烈的酒。
最烈的酒只有在心最冷或最热的时候才能喝到。
这两个人,却很少有这样的时候,他们的心大多时候都是平静的。
这无疑是他们的悲哀。
他们,一个叫谢听舞,一个叫荀珍。
荀珍还是一袭白衣,外着了一件绣纹的白狐毛琵琶坎肩。
在雪中,他如雪般霜洁,在酒侧,他若酒般醉人。
荀珍边给谢听舞提壶倒酒,边笑道:“你很会哄孩子。”
谢听舞示了个谢,苦笑道:“如果有人排一个‘最不会哄孩子’榜,我肯定是排第一的。”
荀珍道:“我看那小鬼出去的时候沉着个脑袋,双瞳木然。
我出来的时候却见他神思清明,虽无表情,但总是比原来要好得多。”
谢听舞“诶”
了一声,似乎想到什么,问道:“你和他说了李教主寿命的事情?”
荀珍却反问:“他看出来了?”
谢听舞点头。
荀珍似有所思点头,又叹道,“天纵之姿。
这样浅的年纪可以本能感受到生命的兴垂。”
两人不语,相碰了一杯。
谢听舞提壶倒酒。
荀珍也示谢,问:“不知将军有何打算?”
谢听舞感叹道:“年关将近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