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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（第4页）

女人从车上提下两瓶牛奶，走过来，看着阿义，说：&ldo;闪开，鬼东西，好狗不卧当门。

&rdo;阿义跳起来，闪到门口一侧，看着女人把奶瓶放在门前石阶上。

从她半掩的宽大衣服里，抖擞出一些热烘烘的气息。

&ldo;别偷喝，小鬼。

&rdo;她说着，回到车边，赶马前进。

阿义专注地盯着那两只水淋淋的玻璃奶瓶，肚子隆隆地响着。

牛奶的气味丝丝缕缕地散发在清晨的空气里，在他面前缠绕不绝，勾得他馋涎欲滴。

他看到一只黑色的蚂蚁爬到奶瓶的盖上，晃动着触须，吸吮着奶液。

那吸吮的声音十分响亮，好像一群肥鸭在浅水中觅食。

药铺的门怪叫一声，门扇半开，一个脑袋半秃的男人探出半截身体，出手如钳，将那两瓶牛奶提了进去。

令阿义昏昏欲睡的蚂蚁吮吸牛奶的声音停止了。

他咽了一口唾沫，畏畏缩缩地将脑袋从半开的门fèng里探进去。

他看到秃头男人正在店堂里洗脸，一只母猫站在墙角堆积的药包中伸着懒腰；在它的身下，几只毛绒绒的小猫还在酣睡。

男人洗完脸，端着脸盆出来。

阿义疾忙闪到门边。

一片水在空中拉开一道帘幕，响亮地跌落在街石上。

阿义不失时机地凑过身去，哀求道：&ldo;大叔，我母亲犯病了，抓两副药。

&rdo;秃头男人冷冷地说：&ldo;门外等着去，八点才上班呢。

&rdo;就在秃头男人要将身体挤进门里时，阿义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襟。

&ldo;干什么，黑小子？&rdo;男人说。

阿义漆黑的眼睛望着男人褐色的眼珠，顺势跪在地上，说：&ldo;大叔，行行好吧，我母亲病了，她如果死去，我就是孤儿。

&rdo;那男人嘟哝着：&ldo;看不出还是个孝子。

药方呢？&rdo;阿义急忙把药方和银钗递上去。

男人道：&ldo;这不行，药铺要现钱，你得先把这钗子换了钱。

&rdo;阿义的脑袋很响地叩在石头台阶上。

他抬起头，说：&ldo;大叔，我母亲吐血了……她如果死去，我就是孤儿。

&rdo;

二

提着两包捆扎在一起的中药，像提着母亲的生命，阿义跑出了八隆镇。

赤红的太阳迎着他的面缓缓升起，好像一个慈祥的红脸膛大娘。

道路依偎着马桑河弯曲延伸，仿佛永无尽头。

快跑，慢跑，小跑，跑，跑，跑，虽然腹中饥饿，但心里充满幸福。

河流两边展开着无边的麦田，路边的野糙上挑着露珠。

青糙的气味很淡，麦子的气味很浓。

他不时地将中药放到鼻边嗅着。

香气弯弯曲曲，好像小虫，钻进了他的心。

他抬头看到，温柔的南风像丝绸一样拂拂扬扬；低头听到，辉煌的天空里回旋着野鸟的叫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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