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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特征表明,白川确乎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司职员,他身上的优缺点也是常人可能有的优缺点,全然看不出是个&ldo;卑鄙的家伙&rdo;,甚至他本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卑鄙。
说不定,他是单纯地从交换价值这一角度看待自己的行为的‐‐我出了钱,作为交换,你提供性服务;而你因突然来了月经未能提供,作为交换,理应挨打,一如因为我是电脑技师所以电脑坏了该我加班维修,因为加班晚了所以该由公司出钱让我搭出租车回去,理所当然,天经地义。
换言之,白川式的&ldo;恶&rdo;已不再是常规形态、传统形态的恶,不再是&ldo;绝对恶&rdo;,而属于超出善恶标准的、甚至超出了恶的恶,因而有可能是现代社会中更带有普通性、更可怕的恶。
其实&ldo;恶&rdo;很早就已出现在村上笔下,乃是横穿村上小说世界的另一条干流‐‐虽然此前我们注意的大多是其作品主人公自我呵护之余的&ldo;善&rdo;、爱心或温情‐‐例如《寻羊冒险记》中的&ldo;先生&rdo;、《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》中的&ldo;夜鬼&rdo;、《奇鸟行状录》中的渡边升和剥皮鲍里斯,以及《海边的卡夫卡》中的&ldo;父亲&rdo;或&ldo;琼尼&iddot;沃克&rdo;等。
但这些作品中的恶大体是&ldo;绝对恶&rdo;,并且比较模糊:人物形象模糊、行为方式模糊、时间地点模糊。
但《天黑以后》中的则是&ldo;相对恶&rdo;。
并且人物形象清楚:年龄三十五六,扎领带穿皮鞋,架一副金边小眼镜,&ldo;长相给人以知性的印象&rdo;。
行为方式清楚:挥拳殴打、剥光衣物拿走。
时间地点清楚:晚间10时52分,&ldo;阿尔法城&rdo;情爱旅馆404房间。
惟一模糊的就是恶与善的界线或者恶的本来面目,而这种模糊的恶或&ldo;无面人&rdo;的恶恐怕正是交换价值至上的、多元化的现代社会中的恶的主要形态。
它既不同于恐怖分子的恶和萨达姆式极权主义的恶,又不同于太平洋彼岸霸权主义的恶,更不同于杀人放火等一般刑事犯罪分子的恶,它发生在日本社会又不局限于日本社会,因而是更应警惕的恶。
&ldo;天黑以后&rdo;的善与恶(译序)(3)
而村上本人也早已透露了这方面的信息。
他在2002年一次接受采访当中谈及写完《海边的卡夫卡》之后的打算时说:&ldo;往下我想在小说中写的还是关于恶的,想从各个角度去思考恶的表现和形态……下回我想写既是象征性的又有细部现实感那样的恶。
归根结底,恶这个东西并非独立存在的,而是同卑鄙、怯懦、想像力匮乏等质素联系在一起的。
&rdo;(《村上春树编:少年卡夫卡》,新cháo社2003年6月版)
村上春树为什么要把&ldo;恶&rdo;安排为流经作品的一条干流呢?为什么对&ldo;恶&rdo;的发掘如此执著呢?我想首先是因为创作本身的需要。
他在《海边的卡夫卡》出版后不久接受采访时说:&ldo;关于恶我始终都在思考。
我认为,为了使我的小说具有纵深感和外延性,恶这个东西恐怕还是不可缺少的。
我一直在思索如何描写恶。
&rdo;他认为写小说是为了寻求同他人之间的sypathy(同情)的呼应性或灵魂的呼应性,&ldo;为此就必须深入真正黑暗的场所、深入自己身上真正恶的部分,否则产生不了那种共振。
即使能够进入黑暗之中,而若在不深不浅的地方适可而止,也还是很难引起人们的共振的‐‐我想我是在这个意义上认真构思恶的&rdo;。
(《村上春树谈〈海边的卡夫卡〉》,见《文学界》杂志2003年4月号)村上不止一次地提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《卡拉马佐夫兄弟》是&ldo;自己心目中形式最理想的小说&rdo;(其次是《群魔》),他就是想写这种包括恶在内的具有多重视点的&ldo;综合小说&rdo;。
众所周知,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两部作品在窥测、发掘和剖析人性内涵方面可谓出类拔萃之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