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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个下着暴雨的深夜,豆大的雨珠敲打着窗户,温度骤然变低。
我做了一个梦,梦里有一个男人,他脸上长满鬍渣,穿着泛黄的旧汗衫,不修边幅。
他醉意醺醺,一边辱骂,一边无情地往我身上挥舞着手里的藤条。
小小的身影彷彿被巨大的黑洞给吞噬般,我缩在墙角,旁边是一地的空酒瓶,我双手抱着头,随着每道藤条的落下,身体传来一下又一下的痛楚,我忍不住叫出声。
「赔钱货!」
「你生来就是扫把星,你害死了你妈,还害的老子逢赌必输!」
不知道过了多久,男人总算停下动作,将藤条随手一扔,低头燃起一根菸。
正当瑟缩发抖的我缓缓的爬起身,就要往房间跑去的同时,他揪住了我的后衣领,将我狠狠地推倒在地上。
「操,老子有说你可以离开吗?」
男人蹲下身,粗鲁的扯住我头发,抓起嘴里叼着的菸,面容凶狠的将菸头往我颈肩处落下──
薄弱的意识瞬间抽回身体,我猛地睁开双眼,宛若惊弓之鸟般害怕的环顾四周,心跳的很快。
周围什么也没有,一如既往的寂静,只有孤独在寒冷的空气里肆意扩散。
又作梦了。
我叹了口气。
记忆犹新,在我十岁那年,因为我妈的骤逝,我爸开始长期酗酒,喝茫了就对我施暴,有次我伤的很重,邻居看不下去报了警,后来社会局介入,将我暂时安置在育幼院生活了一段时间,上国中那年我便搬出来住,半工半读养活自己。
现在我偶尔还是会接到那个男人的电话,但这并不造成我生活上太大的困扰,倒也是匯些钱就能将他给打发。
他要的不过是钱而已。
我倒了满满一杯水,拿起药罐熟练的倒了两颗药丸出来,正要塞入嘴里,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。
停下手边动作,我将耳朵贴近大门,听见重物被拖行的沙沙声音,还有沉甸甸的脚步声。
我记得隔壁已经好久没住人,三更半夜传来诡异的声响不禁让人有些毛骨悚然。
如果不是变态,就是鬼吧,我害怕的臆测着。
终于按耐不住好奇,我打开了门板,露出一小个缝隙,将眼睛凑上去看。
走廊上昏黄的灯泡闪啊闪的,气氛显得有些诡譎,我老早就请房东太太换掉那盏坏掉的灯,可房东太太觉得这层楼只有我住,要我将就着点。
我屏住呼吸,心脏不自觉地加快,视线往左一移,注意到有个人站在隔壁房门口。
江孟辰、元元甚至是瑞南都念过我好几次,说一个人住多危险,发生了什么意外横死在家中多可怕,那时元元还扔了几张报纸给我看,斗大的标题都是关于独居的单身女子夜归发生意外之类的新闻。
的确,我家位于旗城较偏远的一带,虽然房租便宜,但离市区有段距离,交通不便,住户又少,对一个独居的女孩子来说是挺危险的。
但我根本没有能力可以负担的起市区的房租,也就不考虑搬走。
从頎长的身形得以辨别出那是个男人,他穿着再熟悉不过的旗城制服,披着一件牛仔外套,使劲拖着在黑暗中闪的发亮的漆黑行李箱往隔壁房门拽去,门口还搁着一台钢琴和几组贴着封膜的新家具。
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,看起来有些疲惫,歇了几秒后,继续收拾房门前一地的家当,浑然不觉有人正观察着他。
是新房客吗?还是同高中的,真巧。
「喂,你几年级的?」
主动攀谈并不像我的个性,只是我真的对眼前这个男人產生了好奇。
毕竟,一般人是不会选在这个时间点搬家的。
我突然的出声划破了深夜的寧静,对方吓了好大一跳,他蹬直身子,往后踉蹌了两步,手顺势往钢琴一扶,恰好触碰了琴键。
低沉如鐘般的琴声瞬间回响在整层楼里,我摀住耳朵,心头跟着一颤。
他赶紧将手从琴键上头移开,视线朝我的方向瞪了过来,毫不客气的开口:「你谁啊?」
直到这男人转过头来,我惊讶的瞪大眼,「苏阳?」
于是我拆下了门栓,现身于他的视线范围内,他的瞳孔在看清楚我是谁之后逐渐放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