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长钧笑了起来，笑声很大，在昏暗寂静的行道上，听起来格外的突兀。

萧梦鸿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回答大约真的是愚蠢到家了。

因为他就笑个不停，仿佛听到了个极好笑的笑话。

她终于薄薄地恼了，道：&ldo;你笑什么？不是你叫我替你介绍合适的人吗？&rdo;

顾长钧终于停了下来。

&ldo;哦，&rdo;他吸了一口烟，视线随之也落到了她的脸上，&ldo;我的条件不高。

和你差不多就行……&rdo;

和你差不多就行……

倘若他的理想对象真的和她差不多就行，那么当年，或许他们也不至于会走到最后那一步了。

萧梦鸿的心里朦朦胧胧地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，忽然竟有些黯然。

顾长钧仿佛也陷入了某种思绪。

&ldo;德音，我们做过了很多年的夫妻，从前在你的面前，我是毫无保留的。

我对你好过，也暴露过我最阴暗的一面。

&rdo;

他又吸了一口烟，吐出长长一口气，接着说道，声音低沉而平缓。

&ldo;倘若哪一天，你真有了那么一个可以介绍之人，烦请你转告她，余生我或许未必也能做到令太太满意的丈夫，但我会努力让她真正以成为我的太太而荣。

&rdo;

他最后的那句话，萧梦鸿总觉得似曾相识，一时却又想不起来，到底在哪里说过，或者听说过。

行道虽然昏且暗，她却清楚地看到他望着自己的目光里含着微微的光，这微光让他显得温柔和沉静。

她终于想了起来。

那是很久以前，她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。

这一刻她忽然百感交集。

想说点什么，却又不知该说什么。

一阵寒风吹了过来，她清楚地闻到了来自于他的烟糙的味道。

忽然意识到两个人站的是这么的近。

&ldo;我记住了。

我该上去了。

&rdo;

她微微转过脸，低声道。

顾长钧没有说话，只望着她。

她转身快步走了。

顾长钧目送着她的背影，低头点另支香烟，忽然看到插在了衣兜里的那双手套。

他摸了摸，把手套拿了出来，戴在了手上。

……

第二天，萧梦鸿去萧家探望了萧太太。

回来后，买了些水果顺道去拜访鲁朗宁太太。

两人一并结伴下船分开后，前些时候因为一直忙碌，萧梦鸿今天还是头回去她那里作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