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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说外面好冷,我要进去。
他说你不能进去。
我说我一定要进去,他说你走开。
我说我非进去不可,他说你给我滚蛋。
门关上了。
我突然感觉韦志远的屋里不只他一人。
我跑到后面窗户,窗户糊了报纸。
一看,报纸是昨天的!
拾废纸的小老头把废纸梱子堆在墙边,我把它们摞起来,爬上去。
我现在是站在窗台上了。
伸手可以构到瓦缝里吊着的一束灰尘结的黑絮。
窗子顶上有一条缝是报纸没能遮住的。
我踮起脚把眼睛构到那条缝上。
屋顶四周堆满了书,全是赤膊书,没有封皮。
韦志远蹲在屋中央,把一本书一页一页撕下,填进小火炉里。
我眼睛向屋的各个角落搜索,屋里的确只有他一个人。
我还感觉什么地方肯定有另一个人。
这时我看到了他的床。
床也是冰冷的清醒,床中央有块皱巴巴的绿色。
我认出来了:那是朱阿姨的手帕。
朱阿姨一身给剥得净光,只有头发上系着这块手绢,一直系着,一定是她在吞安眠药前能想到的唯一的打扮。
韦志远始终没抬头来发现我。
他就那样安安静静,一页页地把书塞进炉子。
我跳下废纸的垛子,沿着黄白黄白的死去的竹林往回走。
死竹叶在我脚下响得好急。
快出竹林子,我回头,看见韦志远屋顶的铁皮烟囱里飞出灰白的纸灰,有些片儿大,有些片儿小,在灰白的天空里不断翻身。
年过后,韦志远辞职回乡下去了。
我有时会坐到他那个板凳上,学他的样光看人的脚。
我成了个更不响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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梨花疫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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