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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这样的日子确实也并不好过,最难熬的是一开头,那个时候方靖就老是想到以前周策和他说的「管他们怎麽想」,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发觉周策的神情历历在目,连语气都生生在耳,不免就是一阵悚然。
到了週末,当日彩排结束,大家三三两两散去,方靖帮著搬了个道具,顺带借回一把排练室的钥匙,准备给自己开个小灶,多练习一下。
剧院是个回字形结构,除了舞台和座位的那一面,其他的办公室、排练厅、更衣室和化妆间等等后勤设施都分佈在另外三侧的三层楼裡。
方靖刚刚到剧团报导后的前两个个礼拜还总是迷路,现在早已经是穿堂过室非常熟练了。
傍晚时分,三楼的一排排练室都很安静,靠后院一侧的连排玻璃窗,让方靖颇有些走在学校自习室路上的熟悉自在。
无数人的脚步留下痕迹的地板上被夕阳一罩,那些磨损都变得有时光的温柔触感起来。
方靖任由自己放缓脚步,享受一下整个一层楼都是自己的奢侈感。
他借到的排练室在这层楼的角落,很小,撑死五六个平方,形状也不规则,落地镜和窗台按房间的格局开成一个直角。
一开门,夕晒的热气扑面而来,把方靖逼得退了一步,才又进去,把唯一的一扇大窗子推到最大,又用椅子顶住门对流了一会儿空气,房间裡才变得凉慡起来。
练习前方靖想把窗子关小一点,走到窗台边,本来只是下意识地扫几眼,却看见院子裡有人抱著个看起来两三岁的孩子,和程岚娅说话。
程岚娅一边逗小孩,一边说笑,笑声在院子裡迴荡盘旋,连三楼这边都听得清楚。
程岚娅之外的那个人背对著方靖,倒是能看见小孩的手臂藕节一样白生生的搭在来人胳膊上,手裡牵著个巨大的熊猫头像的气球,自顾自玩得也很开心。
週末果然是让所有人都鬆懈下来。
方靖不免想。
重逢的场景。
瓢泼大雨的夜晚,他当年求之不得的女子正在他的怀中,苍白,瘦弱,惶惶不安,低声饮泣。
「淑慧,淑慧,真的是你!
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,你会不会过来看看。
这一整天只要想到你可能会来,我从心到手指,每一块都在作痛。
」他再自然不过地为她脱去大衣,不去看上面风霜泥水的痕迹,「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
别哭,我们都不哭。
」
她却惊恐难安,睁著眼睛,看向大厅裡每一个灯光找不到的角落,闪躲著,哑声喊叫「有人在这裡」、「会有人来的,把门锁起来,别让他们进来」之类支离破碎的言语,他不得不一再地安抚她,试著抓牢她冰冷僵硬的手,让她的手指温暖起来,并一再保证:「这就去锁门,这就去。
不会有人来的。
」
他走过去,锁好门,再用凳子抵住,走回去。
站在应该的位置上。
曾几何时,少女的面孔已经变作妇人的了,这样忧伤却也温柔地凝望著他:「让我看看你。
」
三年的鸿沟无可隐藏,离得再近,如今也是枉然。
她便羞涩不安地垂下头,低声说:「这儿真暖,我记得以前这边摆了张美人榻,现在换成沙发了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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