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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演指着岗下的高闸和高坝道:“那是天妃宫前第一闸---惠济闸,其后还有福兴闸、通济闸。
那座高坝便是我来此处后新建的御坝。”
又指着那些焚香叩拜之人道:“南来漕船为了能安安生生过了三道闸、一道坝,唯有求海神娘娘保佑,仍是免不了破船死人,漕司和漕帮日日为着这些事儿争吵。”
齐粟娘看着那头一道木闸高约十丈,巨木耸然,急流险浪扑打其上,其上扣以铁碗以粗缆连至河岸,十牛系颈,蹒跚而进,果然是个险地。
闸下水手来来往往,午时将至,便有不少贫粗妇人担着饭食,进出坝上。
两人慢慢向回走着,寻了一处干净食肆用饭。
陈演只得收了伞,进大堂寻了桌子坐下,点了清蒸蟹粉狮子头、平桥豆腐、青菜炒香菇,抿着金华酒,窃窃私语。
陈演悄声道:“闸口上时时死人,朝廷自不会有一分抚恤银子,全是漕帮自个儿偿付,已是个大项,漕司却看着过闸口的漕船交上“家里的”
坐地例钱不少,生生要分了一多半去,哪里还有和气?隔三岔五便要吵上一回。”
齐粟娘在罗世清船上便已知晓“家里的”
不过就是地头蛇的意思,指就是漕河沿岸九大帮下一百三十八小帮,凡过一处便给过路钱,保你平平安安过境。
她轻轻一哼,瞟了陈演一眼,“为了讨好你这“家里的”
县老爷,自然要弄些花巧。”
陈演微微一笑,从桌下握住齐粟娘的手,柔声道:“汪县丞与漕司知事全大人交好,云典史与清河坛主连震云交好,我两边不能偏倚。
稍不留意,就要让他们当了枪使。”
又笑道:“许老爷子把汪县丞夫人叫回娘家骂了一顿,这一阵儿汪县丞和全知事倒是消停点儿了。”
齐粟娘“卟哧”
一声,不自禁笑颜逐开,抬手给他斟了一杯酒,歪头道:“陈大哥,这般的艳事儿,这四年可有多少?”
陈演笑而不答,只是给齐粟妇挟菜,齐粟娘却放下筷子,暗暗伸手扯他衣袖,看着他娇笑,陈演受逼不过,笑道:“我今年方升的知县,哪里会有多少?”
齐粟娘咬唇看他,轻哼一声,把给他倒满的酒杯取了回来,自个儿一口喝了。
陈演哭笑不得,摇头道:“粟娘,粟娘,便不是我心中有你,这些事儿我哪里又敢接的?多是藏奸含机,能有几分真心?”
齐粟娘听得那“有真心”
几字,只觉陈演或许未忌这“纳妾”
之意,心中一沉,面上的笑意渐渐敛了,却不欲叫陈演察觉,仍是笑着替他斟酒夹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