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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妈妈说着就笑起来,贺叔叔也笑。
贺叔叔笑完了说,这和剧团可不一样。
我妈妈又笑,说当然她晓得不一祥。
她掏出手绢,擦去前一刻的悲伤弄出的眼泪。
贺叔叔说,稿费可以再增加一部分,添个名字这事不好办。
你该知道,印出来的东西就是麦面蒸成了饽饽,改不了样儿了。
我妈妈很内行地说,那就下一版的时候改吧。
就跟出版社说,上回漏掉一个作者的名字。
贺叔叔啧一番嘴唇,说我妈妈该早让我爸爸来说明白此番意思。
我妈妈说,他没有此番意思;他不知道我和孩子在你这儿求情。
下一版吧,贺书记你看怎样啊?
贺叔叔又把眼睛看到我们无法进入的空虚中。
许久。
他没法再正眼看这对母女行乞,就像一年之后在火车站;他别过脸一眼也不去瞧那个袒露半个胸脯的年轻乞妇。
我低下头。
我难受得直要哭出来,突然看见我自己的一对脚也是以两个外侧着地。
什么时候有了和我爸爸一模一样的站姿?在这个浑身不适,需要极度忍耐的时刻,我爸爸的姿态出现在我的身上了。
我在替我爸爸忍受。
我在忍受他的手足无措,忍受他感到的这个空间中淡淡的无耻。
忍受每一个人的难为情。
忍受每一个人此刻的不得当,不对劲儿。
原来我爸爸这样站着,是忍受。
他这样站立,让脚的不适,轻微曲扭来分走一部分压力,那不得当,那难为情所造成的压力。
他原来有那么多时候需要全力摒住,去忍受。
他自身的,以及他人的淡淡的无耻。
那一瞬间,我明白了我父亲。
看上去那么浑然一个人,却没有一刻不体味到人和人之间的这种不适状态。
这种微妙的勾结,永远不会从友情中被除净。
他原来不是个宽厚泰然的人,他敏感之极,精神上永久带一丝病痛,他必须拧着双脚去支撑和承受。
那外在的官能不适使他分神,平衡了他内在的不适。
我的爸爸,他怎么能在那样永久的忍受中活下去?
我妈妈没有察觉任何。
没有感觉到我在那么痛苦的忍受中、贺叔叔却感觉到了,他可能瞟了两眼我麻木空白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