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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十五里外有个镇子,有点部曲的意思,是当地豪强刘氏所据,只略偏僻了,不过粮食备的足,镇子也大,够世子爷撑一段时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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淮河一带历来是南北拉锯焦点,这些年,北魏同南梁在此僵持不下,直到南梁老皇帝立庶不立嫡,内讧不止,又大兴土木,引得民怨沸腾,正是北朝将战线推至长江大好良机。
晏氏早有饮马长江之志,便在晏垂授意下,晏清源主动请缨,朝廷遣出东西两路大军,主帅正是新拜大将军的晏清源,他年轻,作战经验也不多,但这一路南下打得却勇猛顺畅,南北对峙多载,天下板荡数纪,天生他晏清源,就该做了结这乱世的一代霸主。
&ldo;好,&rdo;晏清源弯唇一笑,一口饮尽手中琼浆,&ldo;给你一队轻骑够么?&rdo;
那罗延立马应声:&ldo;够了!世子爷等着便是!&rdo;
帐外晏九云一只脚刚踏进来,就听得这一声豪气,见是那罗延,顾不得同他寒暄,忙将一封书函递了过去:
&ldo;慕容将军来信了!&rdo;
晏清源早等了慕容绍这封信,撕开火漆,手底一甩,仔细看了两遍,半日方抬头对他两人笑道:
&ldo;慕容绍已拿下江陵,控制了大江路小江路,襄阳指日可待,等我军破了寿春,则可出合肥,据历阳,届时他顺江而下,东西两路大军会师石头城下,只等南梁萧帝老儿白衣舆榇出迎受降!&rdo;
晏九云少年人,听得振奋,脑中早将晏清源这番话中情形勾勒得熠熠生辉,好似繁华建康就在眼前,忍不住搓了搓手:&ldo;末将还没见过长江哩!末将听闻建康满大街珠翠罗绮,车马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,比咱们邺城好上千倍万倍,&rdo;说着扬起眉头,满头满脸的少年意气,&ldo;末将愿打头阵!&rdo;
听他语气激动,一张白净脸皮涨得通红,晏清源忽的笑了:&ldo;明天便有一件差事给你,那罗延,带他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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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九云讶然,按了按剑:&ldo;大将军让末将干吗?先去探寿春的底?&rdo;
&ldo;寿春有什么可探的,&rdo;晏清源嗤笑,&ldo;陆士衡这个人忠烈太过,我已做好了同他痛快一战的决定,&rdo;他目中倏地变得冷酷至极,&ldo;他如今有把柄在我手上,我不光要他死,还要死得屈辱,死了也得遗臭万年,担不了青史嘉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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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九云听得愀然,顿时联想翩翩,那罗延亦深知这是勾起了晏清源的痛处,昔年山阳一战,陆士衡曾亲手杀了晏清源叔父,又突袭直闯军中大帐射瞎其伯父一只眼睛,致其惊悸而死,晏氏三兄弟转眼只剩大相国晏垂一人,关西贺赖势趁势来攻,晏垂同十六岁的晏清源父子亲自上阵,一战过后,双方皆伤亡惨烈,不分胜负,各退一步,待晏垂回到朝中,政局不稳,暗流激涌,晏氏几遭灭族之祸……
想到四年前旧事,就此打住,那罗延上前拍了拍晏九云肩头,岔开话笑道:
&ldo;明天你自然就知道啦!&rdo;
&ldo;晏九云,&rdo;晏清源点到他,&ldo;管好你那张嘴,管不住,我就先杀了那个大丫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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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九云一愣,一抬头,便撞进晏清源那两道冷若寒霜的目光中:&ldo;大……大将军什么意思?&rdo;
&ldo;你说我什么意思?&rdo;晏清源冷笑一声,&ldo;那丫头嘴巴厉害,人也聪明,你哪里是她对手,莫要被她套了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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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九云脸皮一热,慌得辩解:&ldo;末将没有!她一个女人,末将还能怕了她不成?大不了,大不了末将现在就去杀了她,省的大将军不放心!&rdo;
说着作势转身就走,晏清源懒懒低喝:&ldo;回来,让你现在杀了么?&rdo;晏九云看他眉头微蹙,唇角却绽了丝似有若无的笑意,一时摸不清头脑,听晏清源忽若无其事道:
&ldo;该几时杀,我自有安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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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九云心中一动,作死试探问道:&ldo;那,她的妹妹,大将军也舍得杀吗?末将可没因为女人误过事……&rdo;
话一出口,就见那罗延杀鸡抹脖子朝他挤眉弄目递眼色,那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。
晏清源闻言颇有意味笑了:&ldo;晏九云,说说看,什么叫你没因女人误过事?&rdo;
晏九云见他笑得和气,眼睛里却又淬了毒一样,心中腹诽小叔叔你十四岁便睡了庶母,气的伯父险些废掉你世子之位,难道都忘了么?
&ldo;额,&rdo;那罗延悄悄伸肘捣了几下晏九云,晏九云这才一凛,讪讪朝壁上舆图看去,想也不想,胡乱问道:
&ldo;大将军其实从山阳攻城也是好的,渡了江,直捣扬州,建康岂在话下?&rdo;
那罗延听他不觉间又引到山阳旧事上去,轻咳两声,意在提醒,晏清源已笑道:
&ldo;那罗延,小晏将军已经变了猪脑子,你解释给他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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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罗延尴尬嘿嘿笑了两声,知道晏九云不过一时不在状态,却也只得指向舆图:
&ldo;小晏将军请看,这淮河的山阳湾水道迂曲,既阔且急,历来称险,且城内外河湖密布,加上南梁为护其邗沟水运,一直反复加筑城墙,驻扎重兵,虽算不得固若金汤,却也着实难攻,我军意在规避,减少伤亡,而是取道淮西寿春渡淮,一路往东南去,斜插扬州,并非直捣,这个中因由,小晏将军可听明白了?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