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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（第1页）

建文元年（1399年）七月初四，朱棣起兵，至建文四年（1403年）六月十三日攻入南京，时仅四年。

这四年，燕军如何节节胜利，王师如何节节败退，都是老套子，不说也罢。

唯有一件，所谓&ldo;战争中胜利者总是正义一方&rdo;，所谓&ldo;顺民心者得天下&rdo;，在朱棣、朱允炆叔侄间，似乎这一回给出的是别样结论。

朱棣篡位后，极力封杀言论，以致后人难窥当时真实景况。

不过民间口口相传，终于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。

一直到1628年的晚明，顾起元在其《客座赘语》里，仍记述了故乡&ldo;父老&rdo;间一种代代相传的深刻记忆：

伪君子朱棣伪君子朱棣（9）

及燕师【朱棣军队】至日，哭声震天，而诸臣或死或遁，几空朝署。

{27}

从1402年至1628年，时间已流逝二百余年，上述传说仍旧不泯，仍旧为&ldo;父老&rdo;（代指民间）津津乐道，足见1402年那一次的改朝换代，绝非&ldo;战争中胜利者总是正义一方&rdo;，绝非&ldo;顺民心者得天下&rdo;。

也难怪顾起元在引述&ldo;父老&rdo;所传之后，发了这样的慨叹：&ldo;盖自古不幸失国之君，未有得臣民之心若此者矣！

&rdo;

&ldo;诸臣或死或遁，几空朝署&rdo;一语，可由《建文皇帝遗迹》《革除逸史》《革除遗事》《致身录》《姜氏秘史》所述得到佐证。

南京未破之前，在抗击、抵御燕军的四年中死难的守臣便已不少，尤可瞩目的是，朱棣既下南京、建文下落不明以后，不降、不合作直至慨然赴死的例子比比皆是。

朱棣大开杀戒前，何尝不欲以怀柔之术揽归人心？可他却一再碰钉子。

从方孝孺、黄子澄、齐泰这三位近臣，到铁铉、陈彦回、姚善、郑恕等，凡是当初坚定反对朱棣的，被执逮后，虽经劝诱，竟无一人肯降。

如兵部尚书铁铉，&ldo;太宗【朱棣】践祚，用计擒至，正言不屈。

令其一顾【正眼相看】，终不可得，去其耳鼻，亦不顾【视】，乃碎分其体。

至死，骂方已&rdo;{28}。

甚至朱棣刚刚兵临南京城下，一个名叫龚泰的普通官员（户科给事中），就当众从城上跳下自尽以示抗议，给朱棣一个下马威，&ldo;燕王闻泰死，大怒，命剉【碎】其尸&rdo;。

朱棣破城后，官员投水、自刎、自经、的消息更从各处纷至沓来，举家死难者也不少见。

其余，或弃官，或消失，&ldo;变易姓名、隐迹山谷者，不可胜纪&rdo;{29}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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