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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其法亦不及要领,徒戮其心:戮其能忧心、能愤心、能思虑心、能作为心、能有廉耻心、能无渣滓心。
又非一日而戮之,乃以渐,或三岁而戮之、十年而戮之、百年而戮之&rdo;;
&ldo;戮其心&rdo;者,就是诛心大法,此法非吾国独有,然论此法之百代相传、发扬光大、愈演愈烈,则四海以内、万国之林,似无出吾国之右者。
大家小日子都过得好好的,你凭什么就忧愤啊、思虑啊、要作为啊、要讲廉耻啊、要去渣滓啊,你有病啊?有病就得给你治,病得不轻给你慢慢治,三年也罢,十年百年也罢,不把你给治好了,还真对不起这诛心大法。
当然,治好了病,才人也就被&ldo;戮&rdo;没了。
因此:&ldo;才者自度将见戮,则蚤夜号以求治。
求治而不得,悖悍者则蚤夜号以求乱&rdo;。
衰世之才人,死路一条,所以,他渴望治世早日来临。
左等右等,等不来治世,他心一横,便日思夜盼以求乱世了。
乱世固然不好,但至少有机会发挥他的聪明才智,至于随乱世而来的血海骨山、抛妻别子,便匪所思存、无暇计及了。
然自珍此段酷评终是寓言体,而非观点鲜明的时评。
孔子说:&ldo;载之空言,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着明也&rdo;;吾人翻开历史书,便可知道,早在自珍写下这段&ldo;空言&rdo;以前,&ldo;悖悍&rdo;的白莲教便已做过一桩&ldo;深切着明&rdo;的大事,大清的天下早非治世,亦已结束衰世,实已迎来了乱世。
治世乎
清圣祖(康熙)在位六十一年,其孙高宗(乾隆)践阼之初,便发下大愿:&ldo;在位六十年,即当传位嗣子,不敢有逾皇祖纪年之数&rdo;。
这算是孝道之一种;例如,老爸在世没尝过冰淇淋的滋味,儿子有机会吃,按理即当拒绝‐‐否则,口体之享受&ldo;有加于先人&rdo;,大不孝矣‐‐然形格势禁,也有拒绝不了的时候,这时,就得痛哭流涕,说幾句伤心的话,这才好抡圆了猛吃。
九五之尊,其滋味远胜于冰淇淋,因此,高宗执政六十年一满,虽然实践了诺言,将宝位传给嗣子仁宗(嘉庆),但是,一口冰淇淋也不吃,他还是做不到。
于是,&ldo;自称太上皇,以遂初元告天之本志,初非欲自暇自豫、深居高拱,为颐养高年计也。
是以传位之後,朕日亲训政&rdo;。
这个理由冠冕得很:我退下来,是为了表示对祖宗的尊敬;我退而不休,则是服从革命工作的需要。
只是这么一来,继任为皇帝的仁宗就不好调整心态了。
若仍为皇子,那就什么事都好说,自有一套皇子的规矩照着做;可名义上做了皇帝,却又得不着皇帝的实权,上面压着个太上皇,边上还有个和中堂(珅),名实不符,故步全失,进退为难,情何以堪?基层群众往上看,全是领导,虽有大小之别,究属同一本质,不太容易看清大小各位领导的苦衷;而一直在高层徘徊的领导们,则深深知道排名这个东西,一位之差,幾若天壤。
第一就是第一,除了第一,什么都不是。
皇帝是什么?皇帝是&ldo;予一人&rdo;也,要是这&ldo;予一人&rdo;边上并排站着人,甚至上面还坐着人,那叫什么皇帝?以故,自高宗内禅到驾崩这三年多时间,仁宗过着一种&ldo;动心忍性&rdo;的生活。
做人难,做接班人最难。
君不见林副统帅&ldo;动心忍性&rdo;的涵养功夫太差,接班人做不下去,索性坐飞机一头撞死在大漠?吾人平头百姓哪里体会得到这种不胜寒的高楼滋味?
忍了三年,老爸一死,仁宗就不客气了。
怎么讲呢?高宗认为,在他治下,大清国版图扩充、人民安定,是个不折不扣&ldo;已治已安&rdo;的盛世。
而实际上,自乾隆三十九年起,白莲教就一直没消停过;嘉庆元年正月初一举行内禅大典,二十馀日後,四川、湖北便发生教众暴动,其势且蔓延不止;此时前後,贵州苗疆也酿发大乱。
就凭这两件大事,高宗晚年,怎么称得上&ldo;太平盛世&rdo;呢?可他偏生嘴硬,将之视为癣疥之疾,说什么&ldo;朕追随列祖在天之灵,庶无遗憾&rdo;。
仁宗要是随声附和说前朝是治世,那两大股&ldo;逆贼&rdo;算怎么回事呢,难道说是自己是扫帚星下凡,一上台就把治世搞成了乱世?所以,他没办法跟他爸客气,他得撇清。
当然,要撇清,还得注意手法,毕竟高宗是他老爸,不能像赫鲁晓夫那样翻脸不认人搞什么政治清算。
然而,仁宗似乎也曾萌发过写一份《关于个人崇拜及其後果》的念头。
高宗薨,国史馆的《高宗实录》便修订完毕,请仁宗审定。
其时,仁宗正为如何处理老爸的&ldo;政治遗产&rdo;‐‐&ldo;苗乱&rdo;和&ldo;教匪&rdo;‐‐大伤脑筋,看到《实录》里面全都是歌功颂德的肉麻话,特别生气,便想让史官修改一下。
纪昀测其意,以言讽之,曰:&ldo;臣服官数十年,无敢以苞苴进者,惟戚友请臣为其先人题主或铭墓,虽厚币辄受之&rdo;;仁宗一听,想:也是啊,入土为安,人死为大,损幾句老爷子又有什么用呢。
遂曰:&ldo;然则朕为先帝推恩,何不可之有?&rdo;这么一来,既推恩其父,则不得不问责其臣,黑锅总得有人背嘛。
于是,有这么一段新政宣言:
&ldo;我皇考临御六十年,天威远震,武功十全。
凡出师征讨,即荒徼部落,无不立奏荡平;从无经历有数年之久、糜饷至数千万两之多,而尚未蒇功者。
总由带兵大臣及将领等全不以军务为事,惟思玩兵养寇,借以冒功行赏,寡廉鲜耻,营私肥橐&rdo;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