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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（第3页）

她象一只白色的大鹅一样，躬着腿躺着，起劲地抽着鸦片。

王柬芝紧靠在她身旁，身上仅穿着短裤，一只毛茸茸的长腿搭在她的大腿上。

淑花用在烟台跟着妓女日本军官太太所学来的技能，吸足一口烟，噘噘鸡腚眼似的小圆嘴，向空中一吹，就出现一个团团转的烟圈圈。

王柬芝对准烟圈吹一口气，一条烟丝从圈里钻出去。

淑花吃吃地笑着丢掉烟，爬到王柬芝身上，搂着他的脖子，在他嘴上咂地亲了一下，娇滴滴地叫道：

&ldo;嘻嘻嘻!我的小天，你真行!&rdo;

王柬芝乐得呵呵大笑。

突然，隔院传来一声令人寒心的惨叫。

淑花吓得从王柬芝身上滚下来，打着哆嗦，惊怖地说：

&ldo;我的天哪!吓死人啦!&rdo;

王柬芝却笑嘿嘿地把她搂在怀里，说：

&ldo;什么，听着这声音，你应该高兴才对呀!&rdo;

&ldo;哎哟!你们抓个老太婆折腾什么呀?有本事去找八路军哪。

&rdo;

&ldo;八路军，哼!&rdo;王柬芝凶狠地抽搐着脸上的肌肉，&ldo;她比十个八路军还值钱!老太婆，哼!共产党!&rdo;

&ldo;你看你，一提起共产党、八路军就变得象要吃人似的，你好凶啊!&rdo;

王柬芝冷冷一笑，阴狠地说：

&ldo;我恨共产党!我恨这些死心塌地跟着共产党走的穷棒子，没有他们捣乱，日军一来，我们早跟着汪总裁在外面享天福了。

&rdo;

隔院又传来审问和用刑声……他们听了一会，王柬芝推开淑花，边穿衣服边气恨地说：

&ldo;这老家伙!白天没吓坏她，这会还这末硬!看样子打死她也不会说;明天逼她带人去找!&rdo;他跳下炕，钻进黑暗里。

雨小些，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。

经过长时间的昏迷，母亲渐渐苏醒过来。

她勉强睁开发肿的眼睛，一看，还是这间阴暗的屋子。

象是那些伤痛也同时醒来，一齐向她夹攻，她浑身痛得打着哆嗦!

母亲的每个手指甲底下还在往外淌血;乳房肿得紧梆梆的;胸脯被烙焦的皮肉，如同剥去一层皮;血把衣服都粘在身上，全身没有一块好肉了。

母亲坐也坐不住，躺也躺不下，只好侧着身子靠在墙根上。

她在敌人面前没掉过眼泪，没叫过痛，那时她心里只有痛恨的烈火在燃烧;可是现在，不但巨大的痛苦在撕裂她，而且感到莫大的伤心。

母亲哭泣起来，流出来的不是眼泪，而是血水啊!母亲在想：秀子、德刚两个孩子，跟着德松的父亲跑出去，现在在哪里呢?当时她坚决不走，抱着嫚子留下守着星梅。

想不到冤家路窄，碰上王竹、王流子。

在沙河时，她见嫚子是被玉子的奶奶王老太太带着的，孩子一定哭着找妈啦!她又想到娟子和德强，想到姜永泉;他们还不知她怎么样的呀!落在仇人手里，死不死活不活的，罪真难受啊!死了连孩子的面也见不到!啊，妈死了孩子怎么办呢?!……她愈想愈伤心，全身痛得如同刀割，她抖瑟成一团!渴，她渴得用舌头接掉下的泪水喝。

这滋味又咸又苦又涩又酸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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