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淳坐在软榻上沉思着，连卓惊凡走进来了都没察觉。

待到卓惊凡走到他面前，将那一迭名册往他身旁一放，他这才惊醒过来。

&ldo;凡凡，你去哪儿了？&rdo;窦淳扬起一抹微笑，笑问着卓惊凡。

&ldo;母后传我去立政殿。

&rdo;卓惊凡瞥了他一眼，有些仓促地移开眼神，打从窦淳醒过来之后，他就越来越无法直视对方的笑脸了。

也不是说窦淳笑得很难看，只是……该怎么说呢，他总觉得对方的笑容里，藏了些不能探究的心思。

窦淳似乎没有要隐藏的意思，将心思赤裸裸的表现出来，可卓惊凡却像鸵鸟般，认为自己不去思考，不去探究，那心思就不存在似的，有时候他的自欺欺人，都让窦淳有些无奈又好笑，却又觉得卓惊凡这样的反应很可爱，让他喜欢得紧。

因此他也不逼迫对方，只偶尔逗逗对方，就像现在，他只是故意露出一个满含深意的笑容，就引得他的太子妃又开始装鸵鸟了。

&ldo;你不问问母后传我做什么？&rdo;卓惊凡觉得气氛有些古怪，让他浑身都不对劲，因此忍不住出声，打破了方才那一瞬间诡异的静谧。

&ldo;母后传你去做什么？&rdo;窦淳从善如流的开口，嘴角仍然噙着一抹笑容，目不转睛地盯着表情渐渐僵硬的卓惊凡。

&ldo;今年的良家子入宫了，母后想叫我帮你掌掌眼，多挑选几个好的来服侍你。

&rdo;卓惊凡暗自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，故作淡定的开口说道。

&ldo;我的太子妃自是个好的，由着你帮我挑选，我就放心了。

&rdo;窦淳缓缓地说道，语调缓慢中带着点暧昧的笑意。

卓惊凡听罢眉心一跳，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舒服，先前在立政殿时，他就有过这种感受，他本以为照着窦淳的心性，肯定是要拒绝挑选良家子，可现在却亲耳听他答应，而且还让自己替他挑选适合的良家子。

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的不得劲儿？

可怜上辈子没尝过多少情爱滋味的太子妃，被太子殿下故意的试探搞得心情乱糟糟的，他脸上的郁色，太子殿下自是看在了眼里，心里也有些窃喜，他的凡凡对他果然不是无动于衷，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在一头热。

因此窦淳见好就收，他微笑地补上一句，&ldo;当然，凡凡若是觉着都不好，我就一个都不要，我有凡凡就够了。

&rdo;

卓惊凡的心里又是一跳，不过这次不是不舒服，而是像喝了蜜水般，他不自觉得捂着跳得有些快的心口，神色复杂地瞪着窦淳。

窦淳也不怕他的冷脸，咧开嘴就是一个傻笑。

他这副傻样弄得卓惊凡气也不是，不气也不是，最后只得悻悻然地冷哼一声，拿起一旁的名册翻阅着，不再搭理他。

窦淳摸摸鼻子，知道逗过头了，因此也不敢再试探，乖乖地坐在一旁，陪着卓惊凡看着良家子的名册。

……

紫宸殿

婉贵妃躺在床榻上，整个人削瘦不少，昔日娇艳的容颜也变得憔悴不堪，身旁侍候的白芨红着眼圈，正在服侍她喝汤药，婉贵妃瞥了一眼白芨，淡淡地说道：&ldo;有什么好哭的？&rdo;

&ldo;娘娘……&rdo;白芨嗫嚅着，心里很是自责，当时若是自己硬闯进东宫去请太医就好了，就是丢了命也好过耽搁了时辰，若不是太医来得太晚，娘娘也不会……

&ldo;你不用自责，你还看不出来么？这是圣人的警告。

&rdo;婉贵妃见了白芨的表情，就知道她在想什么，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。

&ldo;娘娘，这话可不能乱说！

&rdo;白芨被婉贵妃的话唬了一跳，急急地说道。

&ldo;本宫有何可怕的？圣人如此不顾念往日情份，任凭太子妃对本宫下手，他做得出来，还怕人说么？！

&rdo;婉贵妃说着说着，语气变得激动不已，脸上满是怨恨。

&ldo;娘娘，您身子不好，先别想这些了，您先歇着罢。

&rdo;白芨被婉贵妃大胆的话语吓得脸色发白，抖着唇低声劝解着。

&ldo;歇着？是啊，圣人的意思不就是要本宫歇着么？&rdo;婉贵妃心里积了许多怨气，此时情绪有些失控，忍不住将往日里未曾说出口的话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，&ldo;他不就是在怪本宫对他的宝贝太子下手么？以往本宫看不清，自以为捉牢了他的心，谁知他在这里等着本宫呢，他等到本宫有了孩子，才开始清算！

&rdo;

白芨此刻已是双腿发软，婉贵妃这番话若是传出去，不说婉贵妃自己讨不了好，就是她的命都要不保，因此她跪在地上，拼命劝着婉贵妃，想让她少说几句。